赵景柯的病在一周后才基本康复,康复之后就去找师父帮忙卜卦,他本来是不信这种邪事儿的,但自从来到清荷山他总是出糗不说,铁打的身子也轻易就倒下了,最重要的是那晚发生的灵异事件。
岳文治听他讲完发烧那晚洛水神女照顾他一夜的事,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转天清晨苑宇彤抱着脸盆的模样,当下就明白了前因后果,不由得感叹:“真是两个傻孩子。”
师父将他那天清晨看到的场景告诉了他,赵景柯半信半疑。
“可是,苑宇彤说她一直在睡觉,如果是她,为什么她不承认呢?”
“害羞呗,不知道怎么表达,也没谈过恋爱。”
赵景柯脸上浮出两朵红云,心仿佛被淋了一勺蜂蜜。
正巧,我也没谈过。
*
苑宇彤依旧遵循着猫头鹰的作息,尽管赵景柯多次发信息提醒她早点休息,慢慢来。
她静音的手机放在抽屉里,往往第二天才能看到信息。
赵景柯不敢上门提醒。师娘专门敬告过他,苑宇彤创作的时候千万千万不能敲她的门打扰她,他试过一次,果然被骂得很惨,接下来几天都没给过他好脸色。
苑宇彤下山买颜料的那天山里从早上就一直阴云密布,山间的老鸹都飞得很低,像她的心情一样阴霾低落。
她最近两天都在调墨彩,练习的时候忽略了洛神腰间琼玉的颜色,现在她总是调不出来满意的颜色。
两天都在做这一件事,却仍没有调出来,她垂着眼睫,对着书桌上瓶瓶罐罐的墨彩皱眉,感到有些受挫。
只好去请教师父,师父看了她调的十来种玉色,每一种都能在生活中找到玉石与之对应,但她还是不满意。师父很欣赏她一丝不苟的严谨态度,但是另一方面又担心她所追求的过分的完美主义会严重影响她的心态,徒增许多压力。
师父告诉她有一种不常用的墨彩可以试试能否达到她想要的效果,用得不多可以去山下陶瓷工厂向那里的师傅借一些回来调。
她当即决定要下山。套上一件风衣就开车下了山,刚到陶瓷工厂就后悔了。
一阵狂风卷起云雨,雷声滚动,顷刻间空中砸下黄豆大小的雨点,几秒钟,工厂院子的水泥地就被完全浸透,尘土腥味随之升腾而起。
雨势连绵,她被困在了陶瓷工厂。
后悔了几分钟她也只能随遇而安。坐下和工闲休息的釉上彩师傅讨论了一番,当场在师傅的指导下又调了几个颜色。
周老板怕她调色时看不准,专门为苑宇彤打开了全工厂的灯,还亲手递上了热茶,这是旁人都不曾有过的待遇。灯一开,颜色与她心中所想对上了,两三天的郁闷情绪消散了。
虽然来之前师父已经和工厂的师傅打过招呼,她还是不好意思开口说借,便说要买一些。
周老板砸了一下嘴,“啧,苑姑娘你太见外了,你都拿走也行啊,哪能让艺术家在这种事儿上费心呢,以后你缺啥就给我打电话,我亲自给你送去,我们这儿就是你和岳师的仓库。”
苑宇彤明白这都是沾了赵景柯的光,脸微微一红。一边应付周老板的好意,一边盼着雨快点停。
陶瓷工厂的午饭也做好了,雨才小了一些,周老板热情洋溢地招呼她留下吃中饭,她早已如坐针毡,婉拒之后拿着墨彩回程。
彩虹斜挂在天空,像连接两边山头的桥,她驾车在路上听着歌,手握着方向盘,手指轻轻随着音乐打节奏。
下过雨后的山路泥泞,她也不敢开得太快,平时一个小时的路,足足开了两个小时。
快到老宅的那一段路上,她远远就看到赵景柯蹲在老宅门的台阶上。
把车停在门外停下,她紧了紧卡其色的风衣,马丁靴一脚踩进泥里。预感下雨她难得穿了靴子当雨鞋,只是没想到会下这么大。
苑宇彤一脚深一脚浅不疾不徐地走近宅子,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清晰。
即便是屈腿蹲下还是能看出他身材高大,怀里揣着黑色羊绒西装,身上那件简单的白衬衫,已经算不上是白衬衫了,洇满了污泥紧紧贴着后背,仿佛刚在泥地里做了仰卧起坐。
他蹲在那里避雨,房檐太短还在不断排着房顶的存水,山间雨早已停了,可老宅的外墙还在下着小雨,赵景柯蹲的那个地方正好容纳他,免他淋到房顶的雨,湿漉漉的短发根根耸立,就像个落水狗一样可怜地蹲着,目光中难得的无助,还有些许哀怨。
真是烧坏了脑子,下雨都不知道进屋了。
她站定在赵景柯面前,抱着双臂,眉心紧蹙,表示疑惑,“怎么不进去?房顶漏了?屋里雨太大到外面避雨了?”
“不是漏了,是塌了。”,他眼眸低垂,声音沙哑,感冒刚好又淋了一场大雨。
苑宇彤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心里泛起不好的预感,张口便问:“师父师娘呢?”
赵景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