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毓低低放下提起的剑,面无表情地看向树上握着弓的阿生。阿生见自己已经被玄毓所察觉到,于是扔掉了手中的弓,拔出腰间的寒剑,从枝上一跃而下,如刚刚他所射的那支离弦之箭一般,径直向玄毓冲去。
“当”的一声,两人的剑锋碰撞在一起,溅出刺目的火花。
苏款心头一紧,但是看着手中发着寒光的剑锋,和对面熟悉的阿生,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玄毓此刻也无暇顾及苏款的动作,对面的这个黑衣人武功高强,步步下的都是死手,根本没有给人反应的机会。他咬了咬牙,倏尔寒光一闪,挑开阿生步步紧逼的剑,一剑毫不犹豫地刺入阿生的腹部,溅出温热的鲜血。
阿生退后了几步,手中的剑,不受使唤地飞出了他的手掌,落到地上,将他身后的枯藤劈成了两半。
玄毓喘着气,微微眯了眼睛,持着剑向阿生走去:
“说,谁使唤你来的?”
阿生捂着鲜血淋漓的腹部,面色惨白,说不出任何话。
“本宫让你说,谁使唤你来这里的?”玄毓用剑尖挑起了阿生的下巴,冷冷道。阿生咬了咬牙,低吼了一声,在玄毓尚未反应过来之时,手一动,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雪亮的匕首,直直地向玄毓刺去。
玄毓一愣,下意识地拿剑一挡,还没来得及作出更多动作,阿生温热的鲜血便再次溅到了他的脸庞上。
他微微张开眼睛,看见苏款持着剑,一脸冰冷地将它刺进了阿生的胸膛,然后迅速拔出。
阿生倒下之前,苏款看到他的手微微颤了一下,伸到背后,给自己树了一个拇指。
风萧萧兮,易水寒。
她强忍着要流泪的冲动,面不改色地看着他扑倒在雪地上,鲜血染红了一片身下的白雪。阿生目光僵直,双眼已如死鱼一般失去了生气。
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苏款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故意避开玄毓随即投来的视线,从怀中拿出手帕,擦了擦剑上的鲜血,将剑收入鞘中。
山林中仍盘旋着杀气,吹过的山风撩动着玄毓乌黑的长发,使他整个人的气场,看上去十分肃杀。
“你当时是如何发现,这里有刺客的?”玄毓望着方才阿生的剑劈断的枯藤,上前了几步,拿起他的剑打量,似乎是不经意地问苏款。
苏款的声音既轻又冷。
“我好歹,也算是救了殿下半条命,殿下对我,竟然也起得了疑心,真令人心寒。”
玄毓转过头,淡漠地抬起眼,看着她:
“本宫只是问问,你如何这么警觉。”
语气轻佻。
苏款深呼吸了一口气,走到玄毓身边:“殿下这样说话,难免让人觉得有几分不舒服。”
玄毓透过她额间垂下的碎发,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我们这种阶段的刺客,察觉到周围有异动,还要凭借什么理由,只是直觉,便足矣。”
“直觉。”苏款在晃眼间似乎看见了玄毓眼底,有饶有兴致的意味闪过。玄毓看着她的脸,眼睛微微一眯,似是露出了几分笑意:
“在这天下,能超过本宫直觉的人,为数不多,你倒是不一般。”
“若是平平过,如何让魏尚书花重金聘我前来保护殿下。”
玄毓默了会儿,随即竟笑出了声音。那笑声张狂,甚至让人有几分森然。
地白,风色寒。
“本宫现在,倒是有几分期待,接下来你会如何表现了。”他眯着眼道,幽幽看着苏款,脸上满是阴鹜之色。苏款不动声色,低头看着他打量着手中阿生的剑。
玄毓轻轻抹去了剑柄上蒙着的血迹和泥土,一个“锦”字赫然印在剑柄上。
“陆容锦的人,”玄毓对着远方冷冷一笑,“本宫倒是没料到,他会如此聪明。”
他比你,早就聪明得多了。苏款冷嗤一声,翻了个白眼。
但是按照陆容锦先前对她的交代,若是玄毓提起陆容锦可能已经知道了自己是假死时,她应该......
“魏尚书会有麻烦吗?”问问魏宁熙的状况,表示自己对他们计划是否成功的关心。
玄毓面容沉凝:“兴许。”
苏款看着他扔下这一柄剑,擦了擦手,往天边望了一会儿:“不过本宫现在势微,也不能帮到他什么,要他自己挺过这一劫了。”他冷淡而简单地道,“所以我们现在抓紧时间赶路,就是对他最好的照应与帮助。”
苏款眸色微动,再没有说出什么话。玄毓在前面走着,左脚迈出不见右脚跟上来,回头,带着怀疑之色问她道:
“为何还待在原地?”
“我在想,太子殿下是要去哪里。”
玄毓吸了两口气,斜着眼看了一眼苏款:“宁熙先前未曾同你讲过?”
“不曾。”苏款不动声色地扯谎,淡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