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目光幽深,眉眼带情,那话语拉扯间的暧昧缠绵意,直要勾进人的心坎上。
实乃是祸水一个!
桓月止不住的咂咂嘴,感叹几句怕是连自己这坊内的姑娘家都要自愧不如。
从前她只觉得那话本子里写的,戏台上唱的吸人精气的妖精都是夸大其词,如今瞧见了这位,才是开了眼,也算是见识了回男狐狸。
若换做是个没点定力的嫩丫头,准要被他甜言蜜语的情话拿捏住,套牢了深陷进去。
可如今她这被诉请的主人公,愣像是没听到宋景玉的呢喃低语一般,摆头充耳不闻的自顾自寻了棵叶茂的树走一旁躲雨去了,着实叫人气急。
倒也不是桓月冷心冷意,不解风情。
怕是论谁和这人周旋过千八百回都少不了得要免疫上一阵子,实在是个忒会熬人心的阎王。
桓月定了定神又暗自舒心,她虽说不敢保证自己能完全把握住这厮一不顺心就要折腾死人的古怪脾性,但多少也能够分辨出其中的真假虚实。
如今日这般的脱口而出,此人也是一脸敷衍样的半点不走心。
徒有媚态可细瞧眼底却难存半分情谊,明明白白一览无遗的不耐烦,凉薄入骨。
突的,桓月终于是在自己心竭的最后一刻总结出了一个真理。
和这人交往,你认真较劲儿上了那才叫费心神。但倘若你也学着他的样子,贯和他一样会装模作样的,那才叫真招。
女子登时醍醐灌顶般醒悟,她抛开一旁被自己揪到秃顶的竹杆,细细理了一番衣袍。
复而又废了半天力气,好一阵捣鼓的将面上干涸的血迹抹擦干净,朗着声音柔柔道。
“宋公子,雨又大了。”
树下幽幽传来女子的声音,宋景玉见人对他的话语无甚反应,一时也觉得没了趣味,将被雨洗刷得差不多的手往后一摆,又是个干净清冷的谪仙样。
“在下看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若姑娘不嫌弃,可随景玉去舍下暂且避避雨。”
“月娘怎会嫌弃。”
桓月嘴角噙着笑意,回答的很快。
她今日穿了这外袍来就已经明确表达了自己的用意,宋景玉也不可能不清楚。
但他还是允了……
二人对望的眼都清晰分明地笑着,仿佛是个从无败绩的猎手在安心等待着猎物跳入自己精心布置好的陷阱里,只一个契机,就能扑上去宣布获胜。
这场豪赌,他们当仁不让,即使没人知道最后的赢家会是谁。
宋景玉冷清的目光打在桓月的脸上,他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眉眼是不同寻常的认真。
可下一刻,男子幽深的眸色却愈渐发亮了起来,一点点如死物恢复了生机般的闪着光,他渐渐的放缓了气息,犹显意味不明。
直到今日,宋景玉才算是正儿八经的拿眼细审了桓月一番,这胆大包天的女子。
他其实是极喜欢桓月这张面皮的,柔弱可欺惹人疼的很,还总爱不知死活的在自己给跟前晃,缠着人一阵阵的心痒难挨 。
但奈何她是个心不安分的……不过没关系,都没关系。
密林下,桓月在一旁久瞧着宋景玉呆立着不动,一时也难以捉摸透他的想法。
这厮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何允了她又不说话了。
这煮熟的鸭子,桓月还能让它又扑腾翅膀飞了不成?
女子默了片刻,又在心中略微斟酌了几番才开口。
“公子,你看这风雨交加的,我们还是快些走吧…”
话音刚落,宋景玉的目光便又急探了上来,如荡着层迷雾般自上而下地扫视着人,晦涩难言。
而后转悠了几圈,才终是在桓月的麻布素袍上落定抬眼。他笑容越发地盛了些,启唇说的话也含着不易察觉的缱绻旖旎。
“月娘急什么,景玉应你便是。”
滴滴分明的雨打在男子的眼睫处,连发间也淋着,落了满身的寒霜。
宋景玉弯了弯眼,眉梢处那抹凝聚的湿意像是终于撑不住寒,就要颤颤巍巍的落下。
桓月从衣袍外伸手,想要替他拂去那欲落不落的雨滴。
可下一瞬,男子却抬手迅速一挡,向后仰身避开。他面色莫测地看向女子,那凛冽的眼神在这无边空旷的林间更显诡异。
“月姑娘,我们该走了。”
桓月闻言垂下手,一言不发的缓步跟在宋景玉身后走着。
女子的双手拢在衣袖间,直到林间低垂的叶扫过时,她才恍惚惊觉不知何时早已被大力震得发麻。
她偏头向前望去,那滴雨恰好就在此时似泪般垂坠,滑落在眼角处,又平添一丝怜态。
二人就这样静默地走了好一会儿,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仿佛都在心中斟酌打算着什么。
突的,桓月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