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被市井煮沸,却还保持平静。静静地咀嚼完剩下的饭团,然后慢慢的走回家,他要在那个塑料衣柜里选一件干净的衣服。放在床头,可恶,衣柜的拉链又拉不上了,正如他窘迫的心。
带着期待的第二天,天气还不错,云分明地坠在树梢之上,似是积重难返。
“好久不见,江逸怀。”
笑得明朗,他们也才一个晚上没见,来人穿着浅色的吊带开衫和深色牛仔裤。
简单纯洁的脸庞,一眼都挪不开。不像是末夏的雨,倒像是糜烂的春。
清冷且叛逆。
“走吧。”
他尽可能的把目光放在路边的碎石,草屑,影子上。
两人走着也总落后一个身位,这样的话,他的余光就可以将她装满。
今天的她化了点妆,涂上了亮晶晶的唇彩,脸颊上还带着点绯红,江逸怀也不是个完全的直男,他还是会注意到这样的细枝末节,关于她的。
“你好漂亮!”这样的夸赞在女生的到来时,可以毫不避讳地迸发。
“你今天的裙子也很好看。”祝星优眼里满是欣赏。
谢初禾摸了摸衣角忐忑道:“真的吗?不胖吧?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穿的,我怕再不穿夏天就过完了。”神色复杂。
“超美的好嘛!身材爆好!”她的眼神尤为诚挚,疯狂点头。
她们就坐在书店的门口的长椅上等着,而江逸怀识趣地倚在旁边的银杏树下。
墨绿色的卫衣可能是不想显得沉默吧,包裹着他高大的脊背,不难看出下面藏着清薄又分明的肌理。
“对不起大家,我迟到了。”高羽泽穿着简单但干净的衬衫,语气抱歉。
“你迟到,没事。蒋少完了。”祝星优拳头作响。
“他要是不编出参加葬礼这种程度的话,都得死。”谢初禾咬牙。
“已经十分钟了。”江逸怀看了眼表。
“对对对、对不起大家,刚刚我弟死了刚给他下完葬。实在是抱歉请,你们吃东西。”还真被他押题押对了。都怪蒋哲这个破小孩非要来。
祝星优代表大家表示,瞎话编成这样算你赢:“这次原谅你了,下次不能再迟到了。”
“谢谢大人不杀之恩。”蒋净植拜了拜。
谢初禾看着手机上的网红安利,揽着祝星优的手说道: “走吧,这边一家咖啡店,甜品超级好吃。”
他们一行人走在街上总是引人注目,瘦小的高羽泽被蒋净泽热情地搭着肩膀,好似有些格格不入。
他们走进这家咖啡店,三人点了抹茶拿铁,江逸怀却不喜欢咖啡的苦涩点了一杯星冰乐。喜欢甜食好像并不是女生的专属,他没有变胖纯纯靠内啡肽。
“高羽泽,你不点吗?”谢初禾好像没有察觉到他的窘迫。
“今天蒋净植迟到了,他请客。”祝星优把菜单放在他面前。
“其实,其实我今天下午是在做兼职,对不起。”他紧张地捏着菜单,眼神在这玲琅满目的菜单上扫视,思索片刻他点了杯最便宜的柠檬水。
好像大家都知道了什么。刚刚点单的气势瞬间就下去了,沉默着不敢开口。
直到所有东西上齐。
他看着窗外,开口:“对不起,其实我完全负担不起这样的消费,在我初中的时候,家里就很穷,所以我需要避免和别人的一切社交,因为这样不仅可以避免消费,还能节省时间,我以为我可以一直持续到高中毕业。直到我遇到你们。”
他顿了顿,极力克制,感觉都快把自己刨开了,“我以为自己会像初中一样孤僻、透明,遇到你们真的很幸运。我想提前告诉你们。如果你们还愿意和我做朋友的话。”
“当然愿意,我还想问你介不介意和我这个嘴炮的人做朋友呢?”蒋净植对自我的认知格外清晰。
“我也是,我真的很想和你做朋友。”谢初禾语气格外真挚,眼神里还带着一丝心疼。
“是我们应该对不起,没有考虑到你,你不该和我们说对不起,这样会让我们更加愧疚的。如果你当我们是好朋友,以后就不要把对不起挂嘴边咯。”祝星优满眼愧疚,双手握拳。
江逸怀接着她的话道歉:“我们还是学生,还没有完全经济独立,来这里消费也是靠父母提供的物质支持。所以是我们应该说对不起”
……
然后就是一个接一个道歉。
他们笑了,为他们的不成熟,为手中美味的甜品,为转瞬即逝的小插曲。
从此之后,他们也没再去过那家咖啡厅,并不是甜品的错,而是他们知道简单的散步、聊天就足矣支撑他们丰馈的精神世界。
在古镇里慢慢聊天、散步。
原来高羽泽喜欢研究化妆品,谢初禾偏爱糖葫芦,蒋净植想坐鸭子船,祝星优腿已经酸了,江逸怀的帽子里被放了包装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