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阿遥如愿出了药帐。
崔璂的状态日渐好转,已是有了几分要苏醒的迹象。阿遥也尽职尽责的每天送汤药,只是崔瑜的侍卫不允许她贴身照顾。
“裴侍卫呢?”阿遥觉得奇怪,自她回来后,就没见过裴焕和宛香,可她也开不了口问宛香的去向,只能拐弯抹角的问裴焕。
在药帐中时,阿遥怨气未消,见宛香不来找自己,又有李医官和小喜苏苏的陪伴,她尚且能不去关心她,可如今在军营里晃荡了许久,还是没见到两人的影子,阿遥便不免觉得心慌。
“裴侍卫被派到靖木城驻守了。”小喜忙着手中的活,头也不抬的说。
“靖木城?那是永清的地界吗?”阿遥想起宛香曾对自己说的北漠氏族靖木氏。
“啊?是吗?”小喜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得问苏苏。”
正巧苏苏从外面进来,“怎么了?”
“苏苏,靖木城是永清的地界吗?”阿遥问道,心下暗道不好,北漠战事频繁,但说来说去不过是小仗,而可能把裴焕派出去的,就不简单了。
“之前是,百年前那场大战过后,永清和西荣签订了百年和平条约,其中一条就是把靖木城割地给了西荣。”苏苏摇摇头,解释道。
“那靖木氏怎么办?归顺西荣了?”阿遥松了口气,幸好没打仗。
“主城都丢了,占着最后一片地界苟延残喘。”苏苏云淡风轻的说。
阿遥感觉苏苏的神情有些奇怪,便没有再问。
既然裴焕去靖木城了,那同为少将军贴身侍卫的宛香应当也在了。
阿遥解决了心头大患,步履轻快出了帐,在军营中四处晃悠。
“此处关系重大,还请姑娘回避。”一处营帐戒备森严,还未等阿遥靠近,守卫的士兵便以刀刃拦下她。
好吧,走就走,阿遥自讨没趣,当然不可能继续触霉头。
去药帐看,李医官忙着整理大都新送过来的军需,没空搭理她。
去找小喜和苏苏,她俩忙着准备晚饭,更没空和她聊天。
阿遥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军营里是个闲人了。
没办法,军营里没事干,阿遥只好出营去采药。
阿遥找李医官拿了行李,准备在营外多待一段时间。
出了营,阿遥的心情却没有轻松下来,她一路向前,随意驭着沙骑奔驰在黄沙长天间,思绪并不集中,待她回过神环顾四周,已是置身关外。
九夷山就在眼前,隐藏在重重迷雾后面。
崤函关外即是永清地界,阿遥想立刻调转方向回去,却经不住被眼前的山峦吸引。
和嵬藜的阴湿截然不同,九夷山脉的护法雾气温暖潮湿,让阿遥觉得熟悉又亲切。
耳畔仿佛有欢声笑语,遥远又陌生。
山风吹散了雾,九夷山脉的清朗就这样暴露在阿遥眼前。
阿遥再也抵不住来自灵魂深处的吸引,跳下沙骑,小心翼翼的靠近那层迷雾。
温润的气息扑在她的脸上,穿透她的身体。
没有阻拦,没有疼痛,仿佛命中注定就该如此,她就这样轻易地进入了九夷山。
待到眼前的山林全然清晰展现在阿遥眼前时,她这才回过神来。
九夷山脉是守山一族尚夷氏的驻地,而阿瑶只读过关于他们的只言片语,仅仅知道如今的族长是个少年。
阿遥对这个少年族长尚夷澍的了解还不如对江子期多,这人既不写诗文,也不参与权斗,偶尔几次在书卷中出现,都是说他骁勇善战,举世无双。
阿遥想,这应该是个像少将军一样的人。
但她存了一丝侥幸,既然都进来了,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就在附近逛逛应当也没事。
况且既然像少将军,一定不会苛待她这种人族平民。
阿遥并不知道,此时的尚夷澍并不在族中。
九夷山的风景比嵬藜好得多,阿遥心想。况且她的心境大不相同,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粗壮的蛇蔓环抱着高大的云杉树一直延伸到云端,温煦的阳光从叶隙间洒落,掉在脚底无边无际的绿意上。飞蝶绕着蛇蔓上开着的小花,翕动的翅膀反射出光影,映在阿遥的眼底。
沁凉的空气环绕在她的鼻息间,草木的味道缠绵缱倦。
置身于这样的盎然里,阿遥竟觉得有几分熟悉,就像是石头掷进了死水里,激起了千百年前的回响,敲打着她纷乱的记忆。
阿遥压抑住心底奇怪的震动,继续向前探去。
那蛇蔓上缠绕着的凌霄花,像是突然生了灵智,向着阿遥微微倾着。
阿遥怔愣,伸手去触碰花萼。
在碰到花朵的一瞬间,她突然感到一阵心悸,腿不由自主瘫软,歪倒在草地上。
她倾斜着身体半跪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