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五味杂陈,狌狌镜中的回忆,大约就是那时候消去的,可正因为他消去了,她才会找到星沉,才会看见这段往事。
九头妖万万没想到自己弄巧成拙吧?小夭不禁有些两分得意。
算无遗策的九头妖军师大人,终于也有失算的一天!
只见镜中的她戳着相柳的脸颊,用十分讨打的声音说:“看一看,不过别生气哦,岔了气可不好。”
相柳睁开了眼睛,眼神比刀刃还锋利,她却一边不怕死的在相柳脸上指指戳戳,一边用着那讨打的声音说:“一个,两个,三个……共九个。”
她用黑黢黢的手指继续在相柳的脸上□□,画出脑袋,九只眼睛变成了九个脑袋,嬉皮笑脸地说:“我还是想象不出九个头该怎么长,你什么时候让我看看你的本体吧!”
相柳铁青着脸,用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我要吃了你。”
九命相柳的狠话在大荒内绝对很有分量,能令听者丧胆,可惜他此时脸上满是黑炭,实在杀伤力大减。
……
相柳看到这里,无声的笑了起来。
他凝视着他满脸黑炭的样子,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唤出了第二段记忆。
辽阔的海底,有五彩斑斓的贝壳,有色彩鲜艳的小鱼,有莽莽苍苍的大草原,有长得像花朵一样美丽的动物,还有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海草……相柳白衣白发,自如随意的在水里游着,白色的头发在身后飘舞。小夭还记得,那时她随在他身旁,好奇的东张西望着。
那是她第一次领略到大海的神秘多姿,她趁着相柳没有注意,用狌狌镜偷偷记忆下了一段画面。当时她一直跟在相柳的身侧,所以画面里的他一直都是侧脸,直到最后,他扭头看向她,恰好面朝镜子。
她害怕相柳发现,立即便收起了镜子,相柳的正面将露未露,眼神将睇未睇,一切戛然为止。
……
相柳凝视着镜中的自己,轻轻叹息了一声,他手捏法决,想要毁掉狌狌镜里所有关于他的记忆。阿獙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满面惊诧:“这是小夭珍藏的记忆,你不能……”
相柳静静的看着阿獙,阿獙慢慢的松开了手。
相柳催动灵力,镜子里的画面倒退着一点点消息,就如看着时光倒流,一切都好像要回到最初相逢时。
相柳面无表情的看着镜子,阿獙却眼中尽是不忍。
直到所有关于他的记忆全部被毁掉,相柳才微微一笑,把镜子原样放回了小夭的怀里,就好像他从未动过。
相柳坐到桃花舟旁,凝视着沉睡中的她,轻声说:“地上梧桐相持老,天上鹣鹣不独飞,水中鸳鸯会双死,情人蛊同命连心,的确无法可解!当年我能帮玱玹解蛊,只因为玱玹并非心甘情愿种蛊,你根本没有真正把蛊给他种上,我却是心甘情愿,真正让你种了蛊!你三番四次要我解蛊,我一直告诉你解不了,我知道你不相信,可我的确没有骗你,我是真解不了蛊!”
相柳拿起了她的手,以指为刀,在两人的手掌上横七竖八的划出了一行咒语,血肉横飞,深可见白骨。“我虽然解不了蛊,却可以杀了它。”
相柳唇角含笑,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双掌合拢,血肉交融,再分不清究竟是谁的血肉,“不过,你可别怪我骗你,是你没有问!”
他开始吟唱蛊咒。
随着吟唱,一点,两点,三点……无数的蓝色的萤光出现,就像有无数流萤在绕着他们两人飞舞,夜空下,瑶池上,漫天流萤,映入水中,水上的实,水下的影,实影相映,真假混杂,让人只觉天上水下都是流光,美如幻境。
相柳手中突然出现一把冰雪凝成的锋利匕首,他把匕首狠狠插入自己的心口,阿獙几乎失声惊呼,忙强自忍住。
相柳拔出了匕首,鲜血从心口喷涌而出,所有萤光好似嗜血的小虫,争先恐后的附着到他的心口,一点点消失不见,就好似钻进了他的身体中。
很久后,所有萤光都消失了,相柳面色惨白,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拿出灵药,却不是给自己疗伤,而是撒在了小夭的手上,她的伤口迅速愈合,完好得再看不出一丝痕迹,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相柳微笑着对她说:“你的蛊,解了!从今往后,你和我再无一丝关系!”
相柳轻轻地把桃花舟推到了阿獙面前:“明日清晨,她就会苏醒。”
要是能说话,小夭早已声嘶力竭叫喊了千百遍不要,可是她发不出声音,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匕首插入自己胸膛。
前几日那种刻骨噬心的疼痛又再袭来,原来蛊是这样解的!小夭恨恨地想,谁要你解?早知如此,还不如一块死了,落得个轻松快活!
九头妖怪——
小夭想哭,可是她哭不出来。
原来人悲伤到了极点的时候,是没有眼泪的。
阿獙拿出随身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