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觉得自己似乎在某个屋子里睡了很久很久,周围是无边的黑暗。
屋外面不时也会有些噪音传进来,但她总是迷迷糊糊地很快又睡了过去。
她偶尔也会想要醒来,看看外面在吵闹些什么,但每次都无端涌起一种强烈的恐惧感,仿佛外面有着极其可怕的东西。
这里虽然黑暗,但是温暖而舒适,很适合睡觉。
她像一条冬眠的蛇,蜷缩在自己的窝里,安心地睡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好像有人进来了,他们不断在屋子里讲着话,隐隐约约有光亮照进来。
小夭觉得非常讨厌,到底是谁这么不懂礼貌擅自闯进了她的屋子?
……
“你救我做什么?谁要你救!”一个女子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
“你若是不想活,现在马上跳进海里也还来得及——我可以向你保证不再出手!”一个男子答道,让人仿佛能看见他意态悠闲漫不经心的惫懒模样。
“你——”女子被一时气结,说不出话来。
“你从小什么都要争第一,现如今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么?”男子嗤笑着。“我早说过,像你这么死心眼的人,玩不过涂山家那帮大小狐狸,你偏不信…”
“现如今我已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骨肉至亲都想要我死,天下虽大,却无我容身之地…”女子黯然神伤。“你不该救我…”
小夭觉得这两个声音很是熟悉,但一时间脑子混沌想不起来。
随着外面的交谈声传入,眼前光亮越来越强,心也不受控制的活跃起来,失去了往日的宁静好眠,她决定出去看看。
她刚升起这个念头,画面便映入了眼帘。
宽大的山洞中,一名白衣白发的男子正斜靠在石塌上,样子看起来有些疲累,面上带着玩世不恭的微笑,侧头看向旁边的女子。
那女子身形极为枯瘦,双手跟脸上几乎只剩一层皱巴巴的皮贴在骨头上,只有一双秋水为神的大眼睛依然如少女般灵动,然而,那双眼睛放在深陷见骨的脸上,尤为骇人!
白衣男子看她的时候,眼神平常而温和,仿佛在看着的是歌舞坊的美女,而并不是一具干枯到恐怖、令人毛骨悚然的干尸骷髅。
是相柳!小夭心神剧震。旁边那女子是谁?小夭只看了一眼便觉得有些难以直视。
“为什么要救我?”
“我想救便救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就当是——被你叫了几百年二哥,听习惯了吧!”
“当年他们说防风邶死了,我还去找过……想不到大家都被你耍得团团转。”女子苦笑了一下,笑起来的样子更是可怖。
是防风意映!她竟没死!小夭吃了一惊。
相柳抬手把一个盒子扔到她面前。
“什么东西?”
“药,你命虽然保住了,但这身体被侵蚀得太厉害,全身精血几近干枯。你先吃着这些,日后我找人给你调养一下,虽然不能全好,恢复个六七成没什么问题。”
“你不是防风邶,防风邶没有那么大本事,你究竟是谁?”
相柳笑了笑:“防风邶去北地找冰晶的时候遇到了我,当时他快死了,求我帮他照顾母亲,我答应了。作为交换,我便用他的身份在人间玩了几百年。在大荒内,我还有一个名字,叫相柳。”
“九命相柳?”防风意映吃了一惊,随之恍然。“怪不得——”
沉默了半晌,她自嘲地笑了起来。
“想不到我所有亲人都弃我而去的时候,是一只妖怪救了我…”
“你小时候,总是不服气,老是要跟我比箭……”
“是我不自量力了——但也不能怪我,谁让你那时候老是故意在最后一箭输掉,一到大比就假装射不中,让我拿第一,这简直就是对我的羞辱!”
“你是人,我是妖怪,本来我身体上就占了便宜,跟你比,未免胜之不武。我一直说你是防风家数百年来最好的箭术天才,我没骗你,可惜你总是不信…”
意映又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眼泪籁籁往下掉。
“在去涂山家之前,你一共出任务286次,任务失败次数——0!”相柳静静地看着她。“阿映,你曾经是防风一族的荣耀和骄傲。”
意映再也忍不住,蜷着身子呜咽痛哭起来,惨烈的哭声在洞中回荡。
相柳没有再说话,只是随手扯过一件紫色披风盖在她身上。
防风意映哭了许久,终于累极沉沉睡去。
意映入睡不久之后,山洞口方向传来一阵动静。
相柳挥挥手,解开了洞口的禁制,一道人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每次你找我就没好事!为了过来找你,差点没把我的坐骑累死在路上!”
来人一身素色蓝袍,听声音正是鬼方族长,也没有戴面具,露出一张中年人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