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他前世无论如何也没有成功的事,今生竟能如此轻易地完成,汤姆在喜悦之余,几乎感到了一丝不可思议。
既然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他和艾蕾奥瑙拉便决定一起去一趟对角巷。他需要一根新的魔杖和一些钱来置办日常用品,此外,他们两个人估计都得在丽痕书店泡上半天——他得给七个年级分别挑选黑魔法防御术的课本,艾蕾奥瑙拉倒是只需要负责五个年级,不过古代魔文的参考书和辞典可少不到哪里去。
“昨晚我做了个梦,梦见了我也许应该称他为‘父亲’的男人。梦的内容……大概是童年经历吧,非常熟悉,不过谈不上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趁着艾蕾奥瑙拉正背对着他拆封一盒新的飞路粉,雷克斯迅速把打好的腹稿往外倒出,听起来就像是他不乐意在这个话题上过多停留:“梦里的我说,从小到大最后悔的事,是和他长着同一张脸。所以,能帮个忙吗?”
“嗯?”
“我不想顶着一张和他长得那么像的面孔,去可能有人认识他的地方。也许你捡到我的那天,我就是在实验怎么永久改变容貌的时候出了事故。谁知道呢。”
“行。”她答应得很爽快,“不过我不是特别擅长医疗类咒语,效果大概不会是永久性的。让它坚持到我们回来没问题,但要彻底解决这件事,你可能还得去找个专家。”
于是他们暂时把飞路粉和购物单放到一旁,雷克斯坐在托利搬来的一面大镜子前,艾蕾奥瑙拉站在他身后,用魔杖尖慢慢点触着他的眉骨、眼角、鼻尖和唇畔,征询他想要怎么改动的意见。
“这个要求听起来是不是很奇怪?”
“不会。你的理由相当充分。”
“如果我没有告诉你那个梦呢,你会怎么做?”
“暂时别动——好了,你对现在的鼻梁感觉怎么样?——我还是这么做,给你施几个魔咒又不会损失什么。”
“你不问为什么吗?”
艾蕾奥瑙拉挑了一下眉毛,雷克斯观察下来,觉得这是她最常见的表达情绪的动作。“主动探听他人不想说出的事情,不论成功与否,都会让对方平添尴尬,而且,等于在自己身上负担了这份秘密的重量。如果你想要隐藏,我又何必追问?而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会像刚才那样主动说出来的。”
雷克斯缓慢地点了一下头。
“……那挺好的。我是说鼻子。”
两个小时后,从对角巷的某个壁炉里走出来的青年,依然是黑发黑眼,英俊得让人看过一眼便无法忘记,但已找不到半分与先前那张脸的相同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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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利凡德的店铺还和他上学那时的一模一样:金漆剥落的招牌,布满灰尘的门面,弥漫着诡异静默的店堂。大概是刚做完一单生意,有着一双浅色大眼睛的老头正把散落满地的魔杖收拾好,他把最后一个盒子放回货架上,转过身,飞快地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番。
“艾蕾奥瑙拉·摩瑞根,是的。我记得你。你又来了。”魔杖制作人轻柔的声音听起来仿佛在漂浮着尘埃的空气中滑动,“九英寸,榛木,对不对?榛树是一种充满灵性的木材。施魔法,当然也不错,但不能说特别适合发出某一类咒语,它的用处是增强巫师的特定能力。”
少女点了点头,没有回答,她的面孔像玉石雕像一样静默。
“我一般不使用凤凰羽毛、独角兽毛和龙的神经以外的材料做杖芯,不过拒绝客户的定制要求也是不合适的。大部分要求用稀有材料制作魔杖的巫师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他们不了解自己,也不了解魔杖——以为自己能够掌控魔杖的力量,但大多数都惨遭失败。”
最后一句话让雷克斯有些不舒服,他想起自己前世是怎样自以为得到了老魔杖的力量,从而输掉了最后那场决斗。
奥利凡德眼中闪动着怀念的光芒:“不过在你父亲和你身上不一样。摩瑞根先生当年把那根乌鸦羽毛给我的时候,说它一定会适合他的女儿。你在这里一碰那根魔杖,我就知道他是对的。”
艾蕾奥瑙拉的眉毛都没动一动。“那根羽毛是家传的。我和它有特别的感应。”
“没错,祖先总会保佑后代,这是古老的、血缘的魔法。但今天你来这里,不是为了你自己吧?”
少女朝着他的方向偏了偏头。他从善如流地接过话题:“是我。我的魔杖可能在一场魔法事故里遗失或者损坏了,需要买一根新的。”
雷克斯可以确定奥利凡德没有认出他,这个老人总是将他的情绪表露在眼睛里。“一根新魔杖,嗯?我以前没有见过你,先生。你叫什么名字?”
“雷克斯·莫兰。”
“莫兰先生。你习惯用哪只手?”
“右手。”
“好的,请到这边来,让我给你量尺寸。”
艾蕾奥瑙拉坐在长椅上,看着卷尺从他身上滑落下来盘成一团,奥利凡德刚整理好的货架又一次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