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室友互相交换名字后,对方似乎变得略微健谈了一些。
当然,也只是相对之前来说。
临渊没听说过夜叉这个种族,但宇宙茫茫之大,说不定她是掉到了哪个不知名的星球上。
而名为金鹏的少年对仙舟联盟、星神、星际和平公司这些词汇也表现出了茫然的态度。
看起来还是个连星际网络都没连上的星球,临渊捂住了脸颊,对自己的未来感到真切的担忧。
虽然罗浮估计是回不去了,但她的星槎上可没有发信装置,她也没有修理星槎的技术,更别提什么突破气流层、确定宇宙坐标、在茫茫星海之中找到熟悉的星域这种事了。
毁灭吧,绝望了,她才不要过没有网络的日子,她那些还没追完的星际剧集,预约之后还没下载的幻戏,以及下单了还没送到的包裹——
不,想到那些注定会被云骑军拆开检查的包裹,临渊捂着脸的手放了下来,眼神坚毅,没有网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让她在这个偏远星球上待到地老天荒吧。
她叹了口气,目光望向旁边空荡荡的牢房。
托能出去的室友的福,她总算搞清楚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简而言之,言而简之——她的星槎从空中坠落下来,正好砸在那个女人头上。
梦之魔神。
金鹏这么称呼那个女人。
掌控梦境权柄的神明。
他没有说出更多信息,只是提起时的声音都沉了几分。
临渊掉下来时已经陷入了昏迷,从室友口中得知,她当时差点就要被杀掉,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个女人忽然对她来了兴趣,最后只是把她扔进了地牢里。
至于室友……他不提,临渊也能隐约猜到一些。
他同样住在地牢,却能自由出入,每次回来时身上都带着洗不去的血腥味,以及越发沉默的态度,还有那天晚上那个女人说的话以及他对“吃”这个词的异常反应……
是被威胁了吧,绝对是被威胁了。
听声音就知道,室友也不过是可以称为少年的年纪。这么一看,那个女人绝对是黑心老板一样的存在,放在仙舟上是要被十王司审判的!
不、十王司好像不管这种事,那就天舶司?地衡司?神策府?临渊不怎么和仙舟上的官家打交道,只想了一会儿就放弃了思考,回到目前的现实之中。
梦之魔神……这种听名字就知道只是这个星球本地的邪神一样的存在——
她打不过。
这真是个可悲的事实。
临渊盘起腿,单手撑着下巴,丝毫不顾及因为弯腰这个动作,锁链在锁骨处滑动而带出的新鲜血液,只是盯着入口处的火光漫无目的地抒发思绪。
临渊从金鹏口中得知,她来到这里已经过了差不多半年,虽然前面几个月基本都在昏睡,但也没见生命体征消失,这让梦之魔神越发感兴趣,甚至会时不时地来查看她的状况。
难怪她醒过来的时候面前就怼了个黑白模糊的玩意儿。
半年啊……如果这个星球的时间也是按照星际标准时计算的话,她离开仙舟,竟然已经过去半年了吗?
沉思间,她看见了从入口处走下来的身影。
那身影走得很慢,手中握着的长枪支在地面上,迎面而来的血腥味比她身上的还要浓郁。
“金鹏?!”临渊想站起身,又被锁链扯着坐了回去,她冷漠地瞥了一眼身上已经被新新旧旧的血液覆上斑驳痕迹的铁链,指尖微微蜷起。
空气中有水液滴落的声响,由远至近,随着少年的脚步停在了她的牢房前,片刻后,又继续向旁边走去。
“金鹏,你还好吗?”临渊担忧地望着他的身影。
“无碍。”少年的语气冷硬,好像与以往每一次归来后的状态并没有什么差别,但他的脚步却忽然踉跄了一下,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
“不要逞强,”临渊在这段时间已经深谙室友的嘴硬属性,叹了一口气,“过来让我看看?我会一些简单的医疗手法……”
金鹏没有回答她,脚步也并未在隔壁停留,而是迈步走向了更远的地方。
“金鹏?金鹏?!”临渊的呼唤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托着下巴,懒散地斜着身子,无奈道,“真是的,一个两个……从来都不听话。”
锁骨被锁链贯穿时,夜叉族的少年并不在隔壁牢房,所以他也理所应当地认为,这是她得罪梦之魔神后得到的惩罚。
虽然也不算错吧,但是……临渊握住锁链,轻巧地拨开其中一个锁扣上的机关,然后将锁链抽了出去。
链条摩擦过血肉,在地面上飞溅出几串血痕,她手指结印,那些鲜血缓缓浮起,在她指尖凝成了一团血球。
将血球一口吞下,又舔了舔指间残余的血迹,临渊脚步轻快地……被牢房中的杂物绊倒,一头撞在了栏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