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海图上的地方，我们都游历过一遍了，还没有想好在哪里安家吗？”璟握着她的手，温声问。
“你还记得鲛人唱歌的地方吗，就在那里好不好。”
“鲛人唱歌？传说鲛人的歌声最动听，可是神族听不到鲛人唱歌。”璟说得温柔而坚定。
“哦。”小夭愣了下，“那就离轩辕王城远一点的地方吧。”
他们在东海瀛洲安顿下来。左耳和苗圃负责让他们衣食无忧，可以自由自在地做他们喜欢的事情。
“璟，听说东海有座蓬壶山，是不属于天空也不属于大地的神仙的居所，我好想去看看。”
“你自己不就是神族吗，”璟笑，“难道还有不一样的神仙。”
“我们虽是神族，可一直待在大地上，没有去过别的仙山，也没有去过九重天。也许可以在蓬壶山遇见个老神仙，带我们去九重天看一看！”小夭说着嘴角微微一扬，她喜欢游玩，特别是有人陪她玩。
“小夭，天上的神族高高在上，早已不是你我所能仰及。”
“如果可以修成天神，我们也许可以活得更逍遥，四海八荒到处流浪。”小夭说得有点神往，那天防风邶说，不如别做王姬了，跟着我四处流浪去吧。
四处流浪，一定很好玩吧。
去北极，在冰雪里筑个冰屋，屋里生起腾腾炉火，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吃吃喝喝，讨论着下一站去哪里，变成什么样貌合适，买些什么东西回来，送给什么人做礼物。恍惚还有两三个孩子，在灯影里嬉笑打闹。
去归墟海，捡几块漂亮的玉髓还有水晶，相柳是海底妖王，有与天地衡力的本事，肯定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孩子们就尽情淘气吧。
“小夭？”
“啊，嗯，我在想…”小夭颊上微红，为什么会想这些呢。
“小夭，蓬壶山只是个传闻，也许并不存在。我给你弹琴吧。”
小夭无声地点了点头。
“璟，相柳为什么会死，他不是有九条命吗，他至少可以死九次才会真的死。”
小夭终于问了这个问题。
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也许他在这世间并没有牵挂之人。”
“他还有清水镇的旧相识。”
这世间怎会没有他牵挂之人？
“那些凡人，他们的一生很短暂，纵使牵挂又有什么意义，他们做不了长久的相依。”
小夭看着璟，短暂的陪伴就不值一提吗，就一点顾念都没有吗。
“其实，如果不能长久地相依，短暂的陪伴也是好的。”
“小夭，你不要乱想，我会永远陪着你。”
“璟，听烈阳说，涂山氏又要换族长了。”
“我已经退出涂山氏，他们的事情和我们没有关系。”
小夭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是风华绝代的青丘公子遇见玟小六，他会喜欢他吗？”
“如果当时救你的是别的人，张小六，李小六，你也会喜欢她的，是不是？”
璟说，“小傻瓜，没有如果。”
璟的声音滑过，小夭松开他的手。
小夭在夜晚独自一人去了大海，她试着召唤大海贝壳，可能因为身体里流着相柳的血，大贝壳冉冉升出了海面。
贝壳里一切如故，海蚌捧着大颗夜明珠环列四周，她被一片柔和的明光拥围。
在玳瑁榻上躺下的瞬间，三十七年海底疗伤的岁月全部来到她面前。他的心头血，他的苍白面色，他变出来的纷飞雪花，鲛人的歌声……
“你愿意和谁相伴一生？”
这是，相柳在问我吗？小夭努力回想，清水镇回春堂隔壁的房子里，喝了他一壶烈酒，然后，然后，啊，居然想起来了，他强行调息问出这一句，但那时候自己心情很坏，也生他的气，还有对涂山璟的一丝莫名期翼，明明脱口就要说出“相柳”，可心里非不要说。
“你愿意嫁给叶十七吗？”“愿意。”记得还有这一句问答。
叶十七，世上本无叶十七。
涂山璟，他真的是玟小六的叶十七吗？
玟小六喜欢叶十七，喜欢他什么呢？玟小六想要什么？
为什么要回去当王姬？
小夭在天亮之前睡着了，璟在天明之后寻到了她。
璟依然对她寸步不离，什么都听她的。
——璟，月亮好美啊。
——是啊，月亮好美。
——月亮千年不变，可世界变得如此不同了。
——我会陪着你，不管世界变成什么样子。不让你无人可依。
小夭回头看着璟，嘴角扬起笑意，心头微微悸动。
璟总是能安抚她所有莫名其妙的情绪，恰到好处。
——再好的景色没有人看也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