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楚趁简桃睡着,去洗了个战斗澡,五分钟就匆忙回到简桃身边,看简桃没有惊醒,莫楚稍稍松一口气,轻手轻脚躺回去,用一边手搂着简桃,给她顺背。
简桃非常疲倦,但她睡得不踏实,一晚上都以半个小时惊醒一次、揪着莫楚的衣服哭喊她要死了的频率折磨莫楚。
莫楚只能一次又一次安抚她,抱着她哄她睡觉。
简桃不断做噩梦,梦见自己被挟持,被巨大的力量拖拽着朝无尽黑暗的深渊而去,周围鬼影幢幢,她即将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又梦见自己被面目狰狞的凶手用尖刀既捅且砍,全身剧痛,血肉模糊。
她不断找寻可以救她的莫楚,有时能找到,有时却怎么也找不到。
唯有拼命奔跑,强迫自己睁开眼,简桃才能真正看见莫楚,真正抓住莫楚的手。
艰难地把漫长夜晚熬过去,简桃的意识开始苏醒,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很重很重,绝不是谁能够轻易拖拽的重量,不可忽视的酸痛感逐渐从身体深处弥漫开,提示着她昨天过度使用身体的后果,两边太阳穴连着前额的整片区域都有钝痛感,和往日睡不好的滋味很像,她的脖子上贴了东西,她没办法毫无阻碍地转动脖子,她的右手只稍稍动弹,就有一股胀痛感升起,她似乎哪里都不太对劲。
简桃睁开眼,在微亮的光线中看见了莫楚熟睡的脸。
眨了眨眼,适应光线,将近在咫尺的莫楚看得更清楚。他们离得太近了,甚至可以分享彼此的气息。
简桃定定看了好一会儿,才记起她曾经央着莫楚和她一起睡,继而迅速记起昨天发生的一切。
往莫楚身后看去,是一面素色的窗帘,被外界天光映成了淡黄色,帘布上有微光,边沿有稍微刺眼的灿烂光边。
再微微转头看了半圈,卧室简约的布置被简桃看了大半。
她恹恹地重新躺好,看着莫楚的睡脸,听着莫楚轻缓的呼吸声音,继续回忆昨天的经历。
恐惧如潮涨,一点一点淹没她,她在此安全之处,越是庆幸自己得救,就越是无法忘记曾经的恐惧。
可这不是她的终点,只是一个起点。她有很多事情要做,哪怕深陷潮水之中,她也要忍受憋闷的痛苦而利用水的力量冲掉身上的桎梏。
长长的一番思虑之后,她的注意力又回到莫楚脸上。
在昨天之前,如果她有思虑,那么都是为了让她自己能够顺利脱身,而如今,她的思虑里不可避免地有了莫楚的存在——莫楚紧紧抱着她时,她也希望回以同样的力度去拥抱莫楚。
她非常害怕会受伤,所以不敢再来一次。
但是在极端的恐惧中走一遭,在死亡威胁的面前侥幸逃过,她觉得自己似乎勇敢了些,似乎拥有了跨越千山万水的勇气。
失败也好,受伤也好,其实都不是那么可怕的事。
如果为了不可怕的事而错失机会,她日后一定会后悔。
简桃轻轻唤了声:“莫楚。”
熟睡的莫楚却听得清楚,立刻惊醒,猛地半坐起身,伸手拥着简桃,轻抚她的背。莫楚这么缓了两秒才稍微能视物,低头看了看怀里神色无异的简桃,又抬头望向床头柜上的电子时钟,早上七点十分。
莫楚显得傻愣愣的,缓缓收回手,一派混沌地说:“你醒啦?不睡了?”
简桃朝莫楚笑笑,说:“早上好。”
“好,好,”莫楚喃喃地躺下去,闭着眼,一手横在额头上遮着一边眼睛,“让我缓五分钟,真的起不来。”
“嗯,你睡吧。”
简桃给莫楚盖好被子,还拍拍他心窝,安慰一下他紧张得乱跳的心。
简桃坐起来,掀开被子下床。
莫楚忽然皱着脸睁开眼,看着简桃自己往卫生间去的身影,问她:“不害怕了吧?”
简桃向他扔去一个字:“怕。”
莫楚放心地再次闭上眼,嘴角弯弯,低声说:“别怕,你先自己去洗漱,我随后就到。”
莫楚缓了十分钟才爬得起来,坐在床上又缓了几分钟才慢腾腾挪动着出了房门,迎面就看见简桃坐在客厅角落的小小双人餐桌边,一副等着吃饭的模样。
莫楚顺着凌乱的头发,揉着不灵光的脑袋,用鼻音很重的声音问简桃:“想吃什么早餐?”
“你这里有什么就吃什么。”
莫楚又挪到厨房里,打开冰箱看了眼,关上,打开墙上的橱柜看了眼,同简桃说:“有几包泡面,你吃不吃?还是叫外卖算了?”
简桃应道:“简单吃点泡面就行。”
莫楚翻动几下,将仅有的两条胶囊咖啡拿出去交给简桃,“我这里只有胶囊咖啡机,你将就喝吧,自己拿去做咖啡。”指了一下放在电视机柜子边上的咖啡机,又说,“你先弄啊,我去洗漱,然后给你煮面。”
“有鸡蛋、火腿肠和青菜吗?”简桃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