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个念头抛出了脑袋,感叹寂寥的夜晚总会勾起人的思绪,让人不自觉为往事神伤。
“斯科特,一切完美结束,感恩上帝。”托马斯汇报说。
他在心中真诚地感谢了放火的“幕后黑手”,暂且这么称呼吧,他们有种怪异的仁慈,只对罗马人的手下们使用了甲苄咪酯——一种伤害较小的麻醉剂,为他们工作的开展省下了不少麻烦。
当然,纵火者的危险性也不容忽视。现场毫无打斗的痕迹,这场较量似乎还未曾开始就已经结束了,什么人才能做到如此轻松地解决一群身强力壮、武器精良的精英们,在一瞬间?
斯科特·弗里多夫斯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他惊喜地说:“什么?送罗马人去见上帝?”
托马斯觉得自己仿佛幻听了。
吉姆·戈登终于停下脚步,忍不住开口:“局长,我们都希望如此,但现在恐怕还不现实。”
情感过于充沛的斯科特·弗里多夫斯局长颇为难过地说:“哦,好吧,黑门监狱为他们敞开大门,希望罗马人手底下的这些小伙子能给我个惊喜。”
惊喜,但愿是惊喜,他必须得到些答案,他绝不会让这群家伙轻易地脱罪。
该死的在法官判决之前,一个人是不能被称为罪犯的*。他们明明都心知肚明,这一批人罪孽深重,甚至可以称得上佼佼者了。
狗屁猫头鹰,狗屁法庭,它是怎么放任这群家伙做大,允许他们挑战权威的。这简直匪夷所思!一群掌握着超常武器的阔佬还干不掉一个普普通通的黑老大。
还有去你的,除了大半夜放利爪起来放火,烧点赃钱,就找不到一点正经手段了是吗?几百年了,还是鬼鬼祟祟、偷偷摸摸搞刺杀那一套,就算是猫头鹰也该跟上时代的进步吧……
又忘了,他也是傻瓜们的一员。
马罗尼的意大利餐馆——
“仁慈的耶稣啊,我的救主,将火焰化作甘露,洁净这鄙陋的灵魂,接纳他们安息于上帝的慈悯之中……”路易吉·马罗尼心情愉快地吟诵着脑海里模糊的向耶稣基督的圣颂典*,“我要歌唱,我的耶稣啊,请祢赐予我克胜我仇敌的能力……”
路易吉含糊不清的、年老沙哑的声音在餐馆里飘荡,神情哀伤又虔诚,每一道仿若沟壑的皱纹里都藏着对耶稣基督的敬意,每一根银白的发丝都藏着对主的悔恨。
萨尔瓦托·马罗尼欲言又止,最终问道:“父亲,我们需要做点什么吗?”
“羔羊啊,你是否迷途知返?圣洁的童贞女啊……”
“父亲。”
“父亲?”
“萨尔,这是帝国没落的昭示了。”路易吉精神振奋,颇觉畅快,他又上下仔细打量了儿子,漫不经心地敲敲桌子,“对了——你和索菲亚·法尔科内还待在一块儿吗?”
萨尔瓦托·马罗尼心里咯噔一下,父亲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索菲亚……
父亲……
“萨尔瓦托?”路易吉轻轻叫着儿子的名字。
萨尔瓦托仿佛跌进了漩涡,永远无法摆脱面前这个难题,他双唇紧闭,不敢直视父亲洞彻人心的眼睛。
“救主啊,唯一热爱世人者啊……”路易吉继续用着怪异的腔调哼唱,丝毫不在意儿子最后会给出怎样的答复。
萨尔瓦托不知道是该挖空心思,欺骗父亲,还是就此放弃。
千百颗玻璃珠从他心上滚过,在巨大的压力下破裂成一块又一块细小的玻璃碎片,扎进他的五脏六腑。
海胆还是乌龟?
他宁愿化作海鸥飞离这要拍死他的巨浪。
那些膨胀的爱意从海里冲出去,化作热气球,不断升高,升高,直到看不见一点踪影。
父亲古怪的腔调还在继续。
萨尔瓦托垂下头,敛下眼帘,嘶哑地说:“没有了,父亲。”
“很好,萨尔。”路易吉·马罗尼凝望着罗马人顶层公寓的方向,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讽刺的微笑。
他说:“很多年前,他苟延残喘,现在也是。”
格雷福斯大宅——
时钟嘀嗒嘀嗒地指向了凌晨的两点三十分。
文森特·格雷福斯面色惨白,双眉紧皱,他颇为不解地盯着桌上绘制的关系图,喃喃自语:“难道我看走眼了,马罗尼这么……怎么会?”
他的妻子艾琳担忧地唤道:“文森特。”
文森特·格雷福斯头也不抬地问:“哦,艾琳,我们那些新企业发展得怎样?”
“很好,好到过了头,不可否认互联网是新的机遇。”艾琳回头看了眼丈夫,拿上柜子里的薄毯体贴地给他披上,她看不见丈夫脸上的神情,只能猜测他此时上下起伏的心情。
“文森特,我们为什么非要踏进这浑浊的河水里?”
艾琳终于不能再装作哑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