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心跳和血红的光。
艾诗莉在狂奔。
野兽在她身后追赶，属于犬科动物的热气喷到她后颈上。地面像红毯一样突然展开，一堆高矮胖瘦不一的魔药瓶从脚底如藤蔓般生长出来，又变成魔鬼网盘住她四肢。
巨大的火焰从她的魔杖涌出，植物松开了她。她却两脚一滑，坠入深红色的深渊。无数火红的石头像心脏一样跳动着，与她一同下坠。
梅林啊，还没上霍格沃茨，她就要死了。她心想。
混乱的画面。破镜一样的碎片。双面之神。蛇的眼睛。杀人犯和老鼠。一个死去的英俊男孩。
下坠，下坠……
她睁开眼。
清晨的阳光安静地洒在木屋的窗棂上，熟悉的尘埃在牛奶一样的光里打着旋儿飞舞。整个屋里都弥漫着奶油吐司的香气。墙上挂着的她以前画的速写和草图——伦敦地铁站的行人、破釜酒吧里喝酒的巫师、关于死去的凤凰的梦——静静地望向她。
艾诗莉揉揉眼睛。
这些可怕的梦令她就算一天睡十二个小时也像熬了通宵一样。她疲倦地从床边抓起速写本和笔，像往常一样把梦里的画画下来——只有这样，白天她才能忍住不去回想。
“艾诗！快起床！”
诺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来了。”艾诗莉嘴上这么说，手却没停。
噩梦的魔抓正在逐渐放过她的脑海，转移到那泛黄的羊皮纸本子上。这个速写本是她去年十岁的生日礼物，据说外公外婆也用一样的本子画画。艾诗莉做到了物尽其用，几乎每天都画各种各样的东西在上面，大部分是梦境和场景人物速写。
“艾诗莉·海耶斯！”诺林又在着急了，“你这几天要等猫头鹰，记得吗？赶快下来吃早饭！”
完成！速写本愉快地合上自己，咔哒一声上看锁。
“妈妈，你别急，我肯定能收到录取通知。早几分钟吃饭又不会改变这件事。”艾诗莉不紧不慢地走下楼，“实际上，就算我真没收到录取通知，我也想好了——我可以上麻瓜的艺术学校，当一个插画师。”
诺林·海耶斯是一个小巧玲珑的中年女巫，棕灰色的头发紧紧挽在后脑勺，不安的蓝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起来总像受了很多惊吓。
“你外公外婆都是艺术家，我们家不需要更多画家了。我们要的是优秀的女巫。”诺林说。
她两手叉腰，皱着眉审视着艾诗莉。抹布和小刷子在她身后自己欢快地擦洗着灶台。
“你昨晚几点睡的？”
艾诗莉打了个哈欠。“九点半。”
“鬼才信。你自己照照镜子——是不是又熬夜看书画画了？”
话音未落，原本站在梳妆台的、碎了一角的旧镜子就乖乖飞了过来。
艾诗莉不情愿地看到镜中的自己：长长的、乱糟糟的黑发，微肿的褐色眼睛和大大的眼袋，还有毫无血色的脸。
只要她别是这幅模样去上学就行。艾诗莉绝望地想。
“噩梦！噩梦！”镜子看到她，尖叫起来。
艾诗莉捂住脸。“哦不，别。”
“小女孩做了魔法噩梦！”镜子像唱音乐剧一样道，“噩梦环绕着她，直到画笔落下——”
诺林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你又做那种梦了？”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妈。”艾诗莉立刻说，“我可以先吃早餐吗？”
诺林点点头，但神情依然焦虑。
艾诗莉知道妈妈在想什么——上次她梦见邻居家的狗被汽车装死，过了一周她们就看到了那只狗的尸体横在马路中央。可怜的小狗。再上次，她画下一场大火，一个月后两条街以外的房子就发生了火灾。还有更早的……
但最近，她的梦越来越抽象古怪，就像一个写实画家逐渐往印象派或者现代主义发展。
现在她已经无法解读自己的梦，每一个似乎都是很久之后才会出现的事情——甚至不一定是事。
她不知道。
或许它们就只是普通的梦。她希望如此。但事实是，她从内心深处知道它们并不普通。她也会做普通的梦，那不是同一种感觉。
希望她不会在霍格沃茨天天失眠。
艾诗莉刚拿起吐司，想享受片刻属于味觉的宁静。
咣当！什么东西狠狠撞在窗户上。
诺林风风火火地打开窗。
一只猫头鹰。
艾诗莉咬了一口吐司，向后退了几步。她可不想一大早就狂打喷嚏、鼻涕直流。
“感谢梅林！”诺林取下那卷录取通知书，双手颤抖地递给艾诗莉，“我亲爱的艾诗，你终于有学上了！”
“……所以你一直以为我是哑炮吗？”
“当然不是！你那么有占卜和变形天赋……我只是说，我不用再担心你的其他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