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风邶。
他跑得太过着急,外衫脱落了一半挂在手臂上,额发也被汗水打湿。
小夭一时哽咽,只怔怔看着他,泪从眼角无声无息地滑落。
邶喘着气,说不出话来,见她的样子心疼不已,手忙脚乱地替她擦眼泪。
有一串珠子从他衣襟中露出,闪着白光。
原来是那枚雕成贝壳的玉坠。
六月初八,宜嫁娶,黑帝下旨,赐婚高辛玖瑶与防风邶。
玱玹给小夭修了新的宅院,用于举行婚礼,但她坚持要以中原的习俗,嫁入防风氏。
防风府从两个月前便忙碌起来,打扫整修宅院,挂上了红绸灯笼,贴上大红喜字,四处洋溢着喜悦的气氛。
酉时,在众人的期盼中,门外响起了鞭炮声。
小夭身穿红色嫁衣,满头珠翠,明艳动人,在喜乐声中,由侍女扶着走入院中。
在场的宾客高声欢呼起来,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小夭缓步向前走着,看到两旁站立的宾客中,有玱玹、馨悦、阿念、璟、丰隆...还有许许多多的熟悉的人。
这些在她生命中留下痕迹的人,如今都来见证她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一刻。
邶笑意盈盈,迎上来,牵起她的手,在众人的祝贺声中向前走去。
看着他身着喜服的侧影,小夭有些羞涩,也有些紧张。她在袖中轻轻捏了一下邶的手指,邶转头看她,随即紧紧握住她的手,走入内堂。
“吉时已到!一拜天地!”
两人转过身,俯首行礼。
“二拜高堂!”
高辛王、防风族长、族长夫人,正欣慰地看着他们。
小夭牵起裙摆,郑重地向父王跪拜下去。
“夫妻对拜!”
两人起身,同时侧过身来,向对方行礼。
小夭抬头时,看见邶眼里掩饰不住的欣喜,忍不住笑了。
礼官高声唱着,“礼成!”,院中又传来热闹的祝贺声。
从清水镇一路走到了中原,我们终于能,长相守,不分离。
红烛摇曳,一室馨香。
小夭端坐桌前,等着邶。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干果,有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在中原习俗里,有祝福新婚夫妻早生贵子之意。
过了很久,他带着一身酒气,推门而入。
小夭以为他醉了,忙上前去扶他,邶摆摆手,“我没醉。今夜是新婚夜,我怎么舍得把你晾着?”
“那就好”,她拉着邶走到桌前坐下,端起合卺酒递给他。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小夭端起酒杯,与邶一同饮下。
“喝完这酒,你我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他放下杯子,“小夭,叫声夫君听听。”
她想起买花那时的趣事,不禁笑了,“不是叫过了吗?”
“那时我们正在闹别扭”,他摇摇头,“不作数。”
“好,夫君。”
邶笑了,“唉,我这九条命如今都栽在你手里。我当初是没想到,听你唱个歌,倒把自己搭进去了。”
小夭靠近他,“那...你能不能给我看看你的真身啊?”
“怎么,好奇啊?”邶贴近她耳边,低声说,“你不如好奇点别的,比如...喝完酒,该做什么了?”
按中原习俗,喝完合卺酒,便是...洞房。
小夭的脸瞬间红得像蜜桃一样,却努力装作没听见的样子。邶解开了她的外衣,在额上轻轻一吻,“别怕”,起身将她抱入罗帐。
芙蓉春宵,情深意厚,少尽缱绻。
邶与小夭出城的那一日,有许多人来送别。
两人衣着朴素,背着包袱,只像是一对寻常小夫妻。
阿念拉住小夭的袖子,“姐姐,想家了就和姐夫早点回来。”说着,她委屈地快要哭出来。
“我知道”,小夭上前抱住她,“你跟玱玹要好好的,照顾好父王。”
阿念点点头,用手帕擦着眼角。
蓐收上前行了个礼,“殿下放心,有我呢。”
小夭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你在我确实没什么可担忧的,你也保重。”
璟与丰隆并未说话,只看着小夭。
小夭向他们挥挥手,“丰隆、十七,有缘再见。”
璟眼睛红红的,有些抑制不住情绪,丰隆也挥着手回应,“小夭,早些回来,我留着好酒等你!”
邶陪在她身边,始终没有出声。
待人影渐远,小夭终于压抑不住离别的情绪,泪如雨下。
邶等她哭完,拿出手帕替她擦眼泪,“原来我的小夭这么多愁善感。”
她眼睛红红的,像是雨后初绽的桃花,“我只是一时忍不住,待会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