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式参与前方战争的前一天晚上,松原和枝没有回家。
她在一片暂时还算平静的区域漫无目的地散步,直到不经意间走进一条灯光昏暗的小巷里。
高墙上挂着灯,但是灯光微弱,就像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巷子里依旧一片黑暗。
松原和枝停下来,抬头看着招牌为Lupin的酒吧,犹豫片刻,抬脚走了进去。
里面出乎意料的安静。
橙黄的灯光稍显昏暗,但是酒吧柜台那里是一片柔和的光亮。酒吧主人也是调酒师,即使客人寥寥,他还是照常上班,调酒的姿势娴熟且流利。
整个酒吧里,除了老板和她自己,只有一位穿着沙色外套的红发男人。
松原和枝坐到吧台前,旁边就是那个红发男人。
她注意到他买了一杯啤酒,上面覆盖着一些白沫,玻璃酒杯闪着细碎的光。
松原和枝对老板说:“麻烦来一杯啤酒吧。”
老板看了看她,“没成年可不能喝酒。”
松原和枝愣了一下,没想到一家小小的酒吧也有这样的规矩。
老板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哼笑了一声,“你这样的孩子我可见得多了。要啤酒没有,倒是我昨天买的一箱牛奶还剩一瓶,要不要?”
见松原和枝犹豫,老板转头对红发男人道:“织田,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未成年就是不能喝酒嘛。喝牛奶可比喝酒好处多多了。”
红发男人反应慢半拍,“啊。”
似乎是觉得自己这样有点敷衍,他侧身对松原和枝诚恳地说:“老板说的对。喝牛奶很好。”
虽然表情呆呆的,但是字里行间确实满满的真诚。
松原和枝忍不住笑了。
她抛开这些天的郁结,一手托着腮,橙黄的灯光下沉淀着柔和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老板取来牛奶,把牛奶咕噜咕噜地倒进和织田手上一样的玻璃酒杯里,然后推给松原和枝,“小姑娘,尝尝吧。这种牛奶的味道绝对很好。”
松原和枝笑着道了声谢。
她喝了一口,余光看见身边的织田也正喝着酒。
这是个气场非常奇妙的男人。
松原和枝想。
在他的身边,可以感觉到非常安心。
而且,他的红发,他下巴上的点点胡渣,他沉稳的神情,都很像阿列克谢大叔。
阿列克谢。
寒冷的西伯利亚的守护者。
她的守护者。
她在梦里无数次想念的人。是现在只要在心里想一想,就足以眼眶泛红、鼻子酸涩的人。
松原和枝久久地盯着织田,后者疑惑地回望过来。
只见红发青年踟蹰片刻,然后还是用那种十分诚挚的语气对她说:“请不要难过。”
松原和枝在那一霎那沉默下来。
酒吧里的橙黄灯光,闪光的玻璃杯中的白沫,他半明半暗的蓝眼睛,这一切都让人感觉醉醺醺的,如同喝酒喝醉后迷迷瞪瞪间所看见、所感受到的那样。
难以准确地形容她那时的心情。
就好像把心脏放在碳酸饮料里,然后心脏由内而外开始咕嘟咕嘟地冒泡;也好像原本已经有部分腐烂的花园里的花又开始复苏;又或者,是来自北大西洋的暖流不仅抵达了北冰洋,而且鼓鼓气将暖风吹到了西伯利亚,吹化了终年难化的寒冰。
过了很久,松原和枝好像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听见自己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柔的声音问:“先生,你叫什么名字?”
红发男人没有犹豫一秒钟就告诉了她,“织田作之助。”
老板见他们开始聊起来,就给他们牵桥搭线似的介绍说:“织田是个非常可靠的男人,嘛,晚上的时候他经常来喝一杯啤酒。”
松原和枝笑了笑,“我的名字是松原和枝。织田先生,很高兴认识你。”
织田作之助“唔”了一声,“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好奇怪。
明明只是一句烂大街的客套话,很多人说出来只让人感觉敷衍,可是织田作之助一说却诚意满满。
松原和枝端起牛奶又喝了一点,然后问:“织田先生,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在难过呢?”
织田作之助这下花了几秒钟组织了一下语言,“你的眼神,你的表情,都在告诉我,你在难过。”
他又沉吟两秒,补充说:“你的眼睛好像在下雨。”
她的眼睛在下雨吗?
真的好奇怪。
多么奇怪的比喻。多么奇怪的人。
但是……
松原和枝将杯中的牛奶一饮而尽,弯起的眼睛在灯光下一闪一闪的。
她好喜欢他。
“我能叫你织田作吗?”她只有在极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