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头战争结束后,太宰治再见到松原和枝,是在禁闭室外。
森鸥外因为龙头战争而暂时搁浅的计划又提上了日程。为了观察松原和枝的PTSD有多严重,他独自设置一间上方安装有单向玻璃的禁闭室。
里面一片黑暗,仿佛吞噬人心的黑兽,伺机而动。
太宰治眼睁睁看着松原和枝踏进黑漆漆的房间。
松原和枝进去没多久,面上还保持着镇定。
她一步步向房间深处走去,白色高跟鞋被血污染。
这个禁闭室原本是一间审讯室,匆匆忙忙地被改造成了禁闭室,地上的血迹还没清理干净。
森鸥外递给太宰治一个监听器,听禁闭室内的动静。
“森先生,”太宰治状似不经意地问,“和枝犯了什么错吗?”
森鸥外眼中笑意加深,“不。脱敏治疗而已。”
太宰治转过身,专心致志地看着松原和枝的反应。
她将要在里面待满一天。
作为港口黑手党职权不低的干部,患上PTSD是十分致命的。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再怎么死守这个秘密也会有人千方百计地打听到,用来对付她,甚至整个组织,唯一的办法就是彻底治愈。
当然,这也是因为松原和枝的异能力出乎森鸥外意料的强大,可以说半径为十米的球内就是她的无冕领地,任何水分子都脱离不了她的控制,包括血液。
美丽的钻石要想完美无缺,就要切割掉瑕疵的地方。
禁闭室内,已经坐在中央一把椅子上的松原和枝脸色开始发白,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冰凉的汗珠濡湿了鬓发。她的牙齿不自觉地咬紧下唇,交叠在腿上的双手变成十指交握的姿势,手背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森鸥外眯眼,若有所思。
太宰治面无表情地看着,按在监听器上的右手却在不断用力。
这时,森鸥外让手下去打开禁闭室内的音响开关。
“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空荡荡的房间禁闭室里形成了诡异的回音。
松原和枝猛的睁开眼,惊疑不定。
然而下一秒,她就发现自己犯了个大错误。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教堂每日的晨钟敲开了崭新一天的乐章。
“咚、咚……”钟声悠长绵远,清脆平稳。
过路的行人沉醉在儿童们稚嫩清灵的合唱中,体态颀长的白袍修女眉眼温和而虔诚地开始今日的祷告。
泉水池旁的一群白鸽纷纷落地,洁白的羽毛飘落在空中。
“敬爱的圣母玛利亚……”
“赞美您的善良仁爱、宽和大度……”
“聆听圣洁的教诲,救我等于苦海……”
“敬爱的圣母玛利亚……”少女披着鹤纹的雪白大氅,帽子上一圈柔软的绒毛被寒风吹得抖动,半张脸被浅浅的阴影遮盖,只能瞥见苍白的唇与削瘦的身形。
她随一众修女一同跪在教堂于净的垫子上,教学外人来人往的呼声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喧闹。
“赞美……”她突然顿住了,左手紧紧抓住胸前垂落的银色十字架,久久没有动作,被精心保存的圣经书摊开在锃亮的白色地砖上,随风“哗啦啦”地翻了几页。
修女们充满感情的吟诵像高低起伏的优美芭蕾舞,空气里都宛如弥漫着干净圣洁的气息。
她安静地跪坐在垫子上,只是握住十字架,一声不响。
早晨的祷告很快结束,修女们起身去忙碌,而她还跪在原地。
老修女走近她,眼神慈爱,语调温和:“这位小女士,有什么我可以帮助您的吗?”
她似乎刚从梦中惊醒,沉默了许久才艰难地说道:“您能告诉我,该怎样赎罪吗?我有罪。”
老修女的态度依旧温柔,“如果您愿意,我很乐意听听您的故事。”
“仁爱的圣母从不会怪罪任何一个虔诚的信徒。”她说。
一缕雪白的长发从帽沿滑落,少女跪在地上弯着腰,额头几近与冰冷的地砖相碰。
滚烫的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眶中掉落,“啪嗒啪嗒”滴在教堂的白砖上。她却毫无所觉般,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浑身颤抖,不住地用冰冷的唇亲吻银色的十字架。
“愿圣母保佑……”她最后颤抖着嘴唇说。
老修女静默半晌,温柔的蓝眼睛漫上水光,轻轻叹了一声:“愿圣母保佑……”
她把年岁不大却饱经磨难的少女信徒搂住,仿佛对待孩子一般抚了抚她的后背。
“情您告诉我,这样的我是否罪无可赦?”她哭泣着问。
她一手紧握十字架,一手抓住修女服的一角,抬起头含泪看向老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