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具威慑力的目光冷汗直流,苦哈哈地说:“大宰大人,松原大人没什么事。”
他抽了一管试剂,给松原和枝打了一针镇静剂。
迷梦中的松原和枝紧蹙的眉渐渐平复,神情平静下来。
太宰治盯着她雪白手臂上那个清楚的针孔,给医生下了命令:“你可以走了。”
医生很怀疑他想说的其实是“滚”,尽管这是他的医务室,但他还是从善如流地滚出去了,顺带贴心地把门关上了。
太宰治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森鸥外自己就是高超的医生,所以他很懂得把握分寸。然而身体上的伤害没有,不代表精神也没有受损。
这只是第一次,之后肯定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松原和校不得不进行“治疗”的时候。
松原和枝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可她还是半是被迫半是自愿地同意了森鸥外的脱敏治疗方案。
太宰治稍稍转动身体,沉沉的鸢色眼睛看着松原和枝苍白的脸色。
他犹豫了一会儿,手伸过去戳了戳她的侧脸,细腻的皮肤像棉花糖一样柔软。
把手收回来的时候,接近了松原和枝的手,她眉尖一蹙,手动了动,抓住了太宰治的手,依旧睡得昏昏沉沉,眉宇却渐渐舒展。
太宰治一愣。
她的指尖冰凉,手心却滚烫,冰与火的温度不断传到他的手上。
太宰治扭头盯了她很长时间,见她没有要醒来的意思,于是反而主动虚握住她相较于他小一些的手,另一只手托住脸说:“这下就欠我六个蟹肉罐头了哦。”
他想了想,平眸看着交握的两只手,低声道:“异能力……”
“——【人间失格】”
什么变化也没有。
该沉睡的人依旧沉睡,该跳动的心脏在那仿若梦一般漏了一拍后依旧跳动。
太宰治这下彻底没动静了。
这又算什么呢?
他想,若说是异能力,可他的【人间失格】可以无效化一切异能;但要说是他自己内心的感情,那未免也太可怕了些。
“噩梦。真是一个可怕的噩梦。”
他喃喃自语。
* * * * * * * * *
松原和枝醒来,已经到黄昏的逢魔时刻了。
太宰治给她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斜斜地画着一个丑不拉几的笑脸,大字写着:“六个蟹肉罐头!!!”
她头痛欲裂,扶着额头下床,站起来清醒了一会。
她脸上没有了笑容,敛眉平静地看向窗外渐渐西沉的落日。
然而心脏却在剧烈地跳动着,带着痉挛一般的疼痛。
十四岁。
在这个年纪,她又一次失去了自己的庇护所。
如果那时候她就能这样娴熟地运用自己的异能力就好了。
杀人。
如果早知道,就不会一次次逃跑了。
就因为那些恶魔,所以善良的人不得善终。
松原和枝浅淡的粉色眼睛一刹那好像沉落的太阳,眸光暗沉,如同扭曲的画。
为什么。
幼时的家族,那个她呆过八年的宅子也化为了一片灰烬。
一个人也没躲过。
她的母亲。
她的哥哥。
她永远无法原谅自己。就在她失去一切的那个晚上,她就沉入了痛苦的深渊。
原本以为就这样了,但是,她杀了人。
松原和枝向前走两步,额头抵在墙上,没有什么表情,眼泪却滚落下来。
死后……
还能见到她思念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