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这件事的松原和枝无奈地拍了拍太宰治搭在她肩膀上的手。
太宰治从她身后探头,睁圆的眼睛在光下呈现琥珀的光泽。
松原和枝转身,“太宰也有很久没好好休息一下了吧?”
“这个啊,”太宰治倒是从善如流地放下手,想了想说,“唔,是呢。”
他来到门外,拉过松原和枝,“砰”地一声关上门,阻隔了芥川龙之介的视线。
松原和枝从沙色风衣口袋里取出一小瓶香水,微笑着说:“晚上在房间里喷一点,睡眠会好很多哦。”
太宰治垂眸看着她手上那瓶几乎未动过的安眠香水,语气听不出任何变化:“和枝也会用这些吗?”
从单视玻璃投下的光照亮了他们一半的面容,恍惚间,松原和枝仿佛看见了教堂漂亮的玫瑰花窗,同样温暖的阳光折射得像闪闪的细碎金子。然而这丝幻觉转瞬即逝。
松原和枝目光下移,稍稍偏头,轻轻“嗯”了一声。
太宰治静静地看着她。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追问,只是笑着说:“今年的夏日祭听说会有新花样,和枝想去看看吗?”
“诶?那可不能错过呢。这样的话,浴衣必须重新买了。”
“没错没错。我送和枝一件浴衣怎么样?”
“可是……你最近很忙喔。”
“那么,作为报酬,”他的眼里漾起一点淡淡的笑意,笑吟吟道,“就请和枝帮我买一件浴衣,怎样呢?”
松原和枝很少听他明确地提什么要求,她感觉太宰治有了些细微的变化,但又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变化。
她温柔地笑道:“是个很棒的主意。”
如果可以,她想呵护这朵长满刺的玫瑰,不让蚜虫爬满它的身躯。
太宰治那一刻的笑容终于不再是那种虚伪的、轻飘飘的感觉了,而带上了一点真实的色彩。
松原和枝看了他一眼,然后去敲了敲医务室的门,抬高声音:“芥川君,我能进来吗?”里面没有声音。
松原和枝又问了一遍,最终还是不得不无奈地承认这师徒二人是一脉相承的难搞,或许还要再加上一个森鸥外。
她轻拧开门把手,看见芥川龙之介已经穿好了上衣,坐在他妹妹的病床边。
她为了不吵醒芥川银,蹑手蹑脚地径直来到放药的地方,娴熟地取下几瓶跌打和退烧药。
期间,芥川龙之介一直用凶狠的目光紧紧盯着她,脑袋像一朵向阳葵,松原和枝走到哪,他就转到哪。
“再看就把你眼睛挖下来哦?”太宰治用带点笑的语气说,又掺杂着微妙的不爽。
他看向芥川龙之介的眼神冰冷得像看什么令人恶心的虫子。
芥川龙之介攥紧双手,情绪忽然变得激动:“太宰先生!在下一定会证明给您看的,在下会变得很强!”
松原和枝走过来,双手做了个向下压的手势,压低声音道:“芥川君,请安静一点,病人要安静的休息空间。”
“太宰,”她又不赞成地对大宰治说:“对待芥川君的态度要好一点啊。”
太宰治不满地小声嘀咕了一声:“嘁。”
芥川龙之介似乎还要说什么,就看见太宰治抬起右手,掌心外翻,十足的拒绝而又显冰冷傲慢的姿态。
“芥川,我难道没跟你说过,对于上级的命令,要绝对服从吗?”他说。
太宰治对他说:“再有下一次,我不介意亲自送你去审讯室。”
芥川龙之介不甘心地闭上了嘴,也不再看松原和枝。
松原和枝叹了口气,把药瓶堆在桌上,给芥川龙之介一一介绍用量,说完后还是不放心地问了句:“芥川君,明白了吗?”
芥川龙之介仿佛是被人按着脖子一般,僵硬地点了点头。
松原和枝又指了指病床那边,“冰袋每隔半小时换一次,冰柜里有,你一个人照顾妹妹没问题吗?”
他的声音像从牙逢里挤出来的,“……没有。”
但松原和枝还是显得忧心忡忡。
太宰治带他们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她和太宰治待会儿还有个任务,根本没办法留下照看,可芥川龙之介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怎么照顾生病的人。今天医生又外出了,总不能真让顶头boss重操旧业,放下手头事务,来看管两个孩子吧。
太宰治语气不满:“和枝,他要是连这点用都没有,在港口黑手党可是活不下去的。”他堪称尖刻地说:“虽然愚蠢至极,但好歹还在镭钵街那样的地方生活了十几年,生命力顽强,比之小强也不遑多让。”
松原和枝舒口气,但时间就快到了,她来不及叮嘱太多,只能忧虑地看看芥川龙之介和芥川银,和太宰治离开了。
芥川龙之介沉默地看着太宰治离开的背影,眼底腾起野心的烈火。太宰治把他带离暗无天日的镭钵街,救了他和妹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