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松原和枝的话,芥川龙之介的目光一下子就变了,“在下会更努力的!”
松原和枝笑起来,“银怎么了?好久没看见她了。”
芥川龙之介说:“银的工作忙,最近抽不出空,请和枝大人谅解。”
“在下此次前来,”他说,“是奉首领的命令。首领提拔您为干部之一。”
松原和枝脸上的笑容一滞,她慢慢垂下眼,“森先生还说什么了?”
芥川龙之介:“首领说,希望您的眼睛尽快好起来。”
尽管芥川龙之介的话是平铺直述的,没有一点情感的起伏,但是松原和枝可以想象得到森鸥外说这话时,一定是半眯着眼,微微笑着的。
虽然在决定跟随森鸥外的时候,就等于向他奉上了自己的忠诚,但是每每面对森鸥外时,她还是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很奇怪。就好像面对这个人的时候,全身上下都在被他解剖,冷冰冰的,似乎被猩红的蛇信舔舐着一样。
他会是个好首领,这一点她坚信不疑。
所以她从不对他产生质疑,哪怕他委婉地让她上前线,给她进行脱敏治疗。
松原和枝短促地笑了一下,“我知道了。”
看着芥川龙之介离开的背影,她有种恍惚的感觉。
* * * * * * * *
眼睛好了,她搬出了织田作之助家,重新开始了工作。
疲惫。厌腻。
她就好像回到了之前,终日沉浸在深海之下,只等待溺死的一刻。明明生活在阳光底下,但是心却在夜色里。
傍晚,她沿着鹤见川的桥边行走,不紧不慢的步伐显得优雅美丽。雪白蓬松的长发编成简单的单麻花挽在右胸前,钻石般流光溢彩的粉眸半垂,静静地观赏着波光潋滟的鹤见川。偶然而至的一阵风吹动她半长的沙色风衣,胸口正中的天蓝色波洛领结流转暗沉的光。
松原和枝的目光又落到川上。
鹤见川上漂浮着一团黑漆漆的东西,隐约可见人形。
松原和枝缓缓睁大了眼睛,脸上浮现几分惊慌失措。
她左右看了看,没有别人,也没有可以快速到达下面岸边的路径。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撑着桥的栏杆,从桥上跳下去。
噗通一声落入水中。
水让她极快地到了那里。
松原和枝看见了一张苍白的、冰冷的脸,那张脸笑起来俊美又迷人,面无表情的时候却仿佛带有恶意一般让人感到恐惧。
松原和枝却看见了一个蜷缩在痛苦肉身里的孩子的灵魂。
没有办法用异能力,她只能费力地拖着他游向岸边。
到了岸边,松原和枝咳了两声,弄干身上的衣服后,又把风衣脱下来披在太宰治身上。她担忧地喊了他一声,见他微微痛苦地皱起眉头,心里又气又好笑,但浓浓的惊慌与担心总算落了地。
她动手又揉又捏他的脸颊,生起的气又很快褪去,转而是无声的叹息。
松原和枝看着太阳快要下沉。
太宰治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沉了一半。
又被人救了啊。
他睁大双眼,倦怠地想。
就让我这样死去,从这个氧化的世界离开,这样简单的事情为什么也做不到呢。
然后他看见了松原和枝坐在他身边。
他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松鼠,一双受惊的鸢色眼睛不住地打量起她。
松原和枝头也没回,只是用脚尖轻轻踢了他两下,平静地说:“醒了就赶紧回家。”
太宰治腾地坐起,抓着风衣衣角好一会儿,嘟囔着说:“和枝好过分………”
他控诉道:“我可是全身湿透了啊?”
松原和枝用手指把头发理了理,不吭声。
太宰治看着她冷淡的侧脸,颇有些不安,胆怯的内心让他完全不敢出声询问,于是他反而轻挑地握住她的手,含情脉脉地看着她沉静的眼睛问:“美丽的小姐,愿意带我回家吗?”
松原和枝叹了口气,不答反问:“最近又出什么事了吗?”
太宰治瞳孔微缩,语调轻快:“和枝在说什么?“
他试图装作一无所知的无辜样子蒙混过关。
松原和枝反握住他的手,顿了一会,温和地道:“想说的时候,我随时在。”
然后她站起来,拍拍白裙边沾上的草芥。
她低下头对他笑了笑,用一种非常温和的语气说:“太宰,快回家换身衣服吧。累了的话,也可认来找我哦?”
她转身的时候背对着大宰治挥挥手,“明天记得把风衣带给我。”
太宰治看着她离开,脸上的表情逐渐消失。
什么事?
他阴郁烦躁,这不是都要怪森先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