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了。
他没有想到还能见到她。
太宰治直直盯着马路对面的人。
她的音容笑貌都和记忆里一模一样。他可以肯定,这不是其他人假扮的。
因为只要第一眼见到对面的那个人,他的心就开始加速跳动,笃定就是她不会出错。
可是人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太宰治看见她张口,声音很轻,但他还是听见了她在说:“太宰。”
她在喊他。
用那种他日思夜想、魂牵梦绕的轻柔嗓音。
太宰治心中突然升起冲动,他拨开挡在面前的人群,横穿过马路,来到她身前。
“我在。”他看着她有些疑惑、有些惊慌的眼睛,“别害怕。”
* * * * * * * *
武装侦探社中一片死水一般的寂静。
“啊呀,事情就是这样。和枝现在无处可去,我就把她带回来了。”太宰治说的轻轻松松,手牵着松原和枝的手,一起坐在沙发上。
除了江户川乱步,其他人脸上一副崩坏的表情。
“开玩笑的吧……”中岛敦仿佛要吐魂升天了。
就在半小时前,消失了半天的太宰治踩在国木田独步爆发的边缘线上回来了,还牵着一个漂亮得像精灵一样的女孩子的手。
他笑着说:“大家好啊,都在这里正好,我要和大家说一件事哦。”
然后他就说旁边的女孩子是他过去的同事,因为受到了上司的迫害,现在流落街头,没有地方可去。
太宰治哭唧唧,“可怜的和枝需要我们的保护。无良的上司知道和枝的消息后,一定会伤害我可爱的小姐的。”
他的话音刚落,古怪的气氛一下子弥漫在房子里。
中岛敦双目无神,“是我在做梦吗?”
他旁边的泉镜花拉了拉他的衣服,“敦,没有做梦。”
与谢野晶子双臂环胸,“你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
就出去半天,突然带回来一个前同事,要真是这样也就算了,两个人手牵着手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前同事关系吧。
太宰治原本用右手牵着松原和枝的左手,听见与谢野晶子的话后,他改用左手牵着她,右臂一伸环抱住她的肩头。
这是一个保护性的姿势,他在用动作安抚有些焦虑不安的松原和枝。
“嘛,”他笑眯眯的,“语气好一点啊晶子。”
松原和枝的记忆还停留在四年前死亡的那个雨夜,她目送着尾崎红叶离去,听着芥川龙之介上楼的脚步声,发动异能力调动心脏的血液自尽。
一片海洋般起伏的黑暗里,她沉浮其中,在不久后发现自己忽然出现在了街头,四处观望时和太宰治对视。
她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她不知道为什么太宰治像是一夜之间忽然长高了那么多,不知道为什么他穿起了织田作之助一样的沙色风衣,佩戴上了蓝色的波洛领带,整个人焕然一新,连气质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横滨的街头她已经认不出来了,如果不是那还高高矗立着的五角大楼,她一定会认为这是东京的某个地方。
普通人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们成群结伴,路过茫然的她的身侧。
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被世界抛弃了。
没有她认识的人,没有她熟悉的街道。
她依旧痛苦,甚至比之前更加痛苦。
直到她看见太宰治,下意识喊出他的名字。
然后他立刻穿越马路,向她走来,对她说“别害怕”。
于是她的心安定下来。
明明这是一个表面完全不同以往的太宰治,但是她就是由衷地认为他是可以信任的。
他牵着她的手,在路途中告诉她自己已经加入了一个新的组织。
“距离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他说,“已经过去四年了。”
他二十二岁了,可是她的时间却停留在了四年前。周围的一切都在不停地变化,只有她还丝毫没有改变。
松原和枝抿了抿唇,无言以对。
他们路过立着两块碑的草地,太宰治停下,指给她看,“那里就是和枝跟织田作的墓哦。”
松原和枝认真地看了一会儿。
没死的时候她没能看见织田作之助的墓碑,死后竟然连自己的墓也看见了。
接下来他们继续慢慢走着,走到了武装侦探社。尽管远远比不上五角大楼大,但是这里的气氛却很是温馨,泡温泉一样舒心。
初次来到这里,松原和枝还有些拘谨,抓紧了太宰治的手,然后他低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本来她都有点笑意了,但是在听见太宰治添油加醋、不知道改了多少次的版本,还有看见他的假的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