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回来的时候,松原和枝手里拿着一封信,她另一只手扶着前额,垂下的眼眸流转着光泽。
因为加入的时间短暂,社里没有她的座位,所以她暂时和太宰治坐在一起。太宰治出去买东西了,她就坐下来处理一些文件,意外发现了这封信。
那是她留下的那封。
信封的封口跟折叠处已经磨损得比较严重,但表面非常干净。
她紧紧抿着嘴唇,细长的眉毛不自觉地皱在一起。
一时之间她也说不上来自己的感觉。
当初给太宰留下的这封信,她写了纸条,指名道姓要交给太宰,她不知道森鸥外有没有看过,但是信最后一定会交给太宰治这点是不用质疑的。
她只是想让太宰治过好自己的生活,都已经决定要死了所以向他告别。只是,现在再看见这封信,她才发现这四年的光阴真的改变了他好多。
她欺骗了他,即使在信里也没有对他说一声抱歉。
太宰治静静地坐到她身边。
松原和枝声音有点发抖,“太宰……”
太宰治凝视着她,两人对视间,他说:“和枝,不要和我说对不起。你没有任何错。”
如果一个人想寻求自由与救赎都是过错,那么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正确的?
“努力变得自私一点吧。”他笑道,“那样我会更高兴。”
松原和枝没再说话,看了他一会儿,准备把信再放回抽屉。
太宰治轻轻抓住她的手腕,“带回去吧。信封里……我也给你写了信。”
从她死后,他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面对和你一样胆怯的人,要想实现自己的目标,就必须要变得主动才行。
这是他得到的血的教训。
尽管明白得有些迟,但是他希望这次还来得及。
他们同样美丽的眼睛凝望着彼此,周围的背景不断虚化,只有面前的人依旧清晰。
“太宰,你说,”松原和枝忽然问,“织田作和孩子们……能像我一样吗?”
她心里知道这种可能的几率很小,但是她夜晚泪水沾满脸庞醒来的时候,总是会想,会不会某一天织田作就带着孩子们出现在她的面前,就像她出现在太宰眼前一样。
或者她如今的一切,都只是个梦。梦一场醒来,大家都还高高兴兴地聚在一起。
“……”
太宰治沉默地摸了下她的头顶。
他不用回答,因为她的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两人沉默无言间,桌边忽然闪过一道人影。
“和枝姐!太宰先生!”夏目檀急冲冲地跑出去,路过他们时头也没偏,大声说,“夏日祭好好玩呐!下班了,我就先走了!呜哇限量版小蛋糕等着我!!”
“乱步你快点!!”
江户川乱步也刷的一下过去了,“等等乱步大人!”
太宰治跟松原和枝面面相觑,然后一齐笑起来。
和快乐的人生活在一起,总是会很快乐。
他们收拾好东西,等待夏日祭夜晚的到来。
* * * * *
太宰治为松原和枝准备的浴衣是白底的,上面火红的玫瑰栩栩如生。
他拿出浴衣的时候,她一点也不惊讶。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问,松原和枝忍俊不禁地笑道:“晶子猜的,况且我也没有那么笨吧?”
太宰治要穿的浴衣是她四年前送他的,藏青色。这几年他一直没有参加过夏日祭,浴衣也就好好收起来了,现在穿有点小,但是前两天刚找人弄大了,看上去光洁如新。
他们各自去房间换衣服,顺便打理了一下自己。
太宰治先出来,他没什么好打扮的,顶多把头发梳一梳。
藏青色的浴衣衬得他身姿挺拔,皮肤也显白。
他站在客厅里,低垂着眼。
直到听见松原和枝的声音,他才抬起头,看见她的装扮,瞳孔微微一缩。
她穿着那件漂亮的浴衣,头发梳起来盘在头顶,留了两缕在脸颊两边。雪白的脸上抹了点淡淡的腮红,显得有气色,也涂了口红,嘴唇淡红。
那双琉璃一样晶莹剔透的粉色眼睛仿佛有水波在其中荡漾,盈盈地看着他。
见太宰治呆在原地,松原和枝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说:“夏日祭我想着要好看一点,所以稍微化了点妆。很奇怪吗?”
太宰治立刻说:“没有!很好看。和枝,你应该多打扮打扮的。”
女孩子打扮不是为了刻意取悦别人,装扮自己的时候,就会自然而然地感到快乐。
松原和枝愿意打扮,是她放开内心的表现。
她笑了笑,有点羞涩,因为她以前除了幼年在花开院老家的时候,其余时间从没化过妆,现在乍一化妆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