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看见她的那一刻,全世界都安静下来,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不见,时间凝固在这个房子里,注视着她金灿灿的头发都好像吃了毒蘑菇后产生的幻觉,色彩诡谲炫幻。
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来着?
正好十年了吧。
他们两个都变老了十岁,虽然外貌没怎么改变,但是心境却和十年前她还在的时候完全不同了。
如果有人告诉他们,只要干什么事就能让她回来,哪怕是杀人也可以轻易地去做,根本不会有什么负担。
什么正道,通通都是狗屁。
那些烂橘子,迟早有一天送他们下地狱。
“悟,杰,好久不见。”
不远处的沙发上,她站起身,眯着眼睛,手臂向后伸展,疏松了一下身体。
好像他们之间根本没有隔着十年的时光一样。
太过分了吧。
他们不约而同地向她的方向走去,脸上没有一丝情绪。
她还是一无所觉,扬起灿烂的笑容,“我还是听甚尔说的,才知道竟然已经过去十年了。嘛,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好像我才睡了一觉醒来,惠都进入高专了。”
她不仅回来了,还拥有记忆。
夏油杰把手搭上她的右肩,他的语气带笑,但是深紫色的眼睛里却无波无澜,“没有什么想对我们说的吗?”
森川花夏眨了下眼,“嗯……有哦。你们怎么当老师啦?我还以为你们毕业后不会留在高专呢。”
左手边的五条悟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毫无破绽的微笑,“我和杰就是想到了这种情况呢。要是花夏有一天突然回来了,我们不就可以当花夏的老师了吗。”
她没有感到不对劲,反而有些认真地道:“这样啊,可是我现在十八岁,快到毕业的年纪了,也不需要老师教了吧。以后可以和你们做同事。”
说着,她察觉到这两个人捏着她肩膀的力道越来越大,却又控制在一个度里,不至于把她的骨头捏碎。
她没有戴那对耳环,所以对于疼痛的感知比较敏锐,但是她连眉头都没蹙,“悟,杰?”
夏油杰笑了,“花夏是想要这个吗?”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对耳环,这是昨天伏黑甚尔找到他们时给的。
“大小姐回来了。”天与暴君像只吃饱了后懒散晒太阳的雄狮,没有丝毫顾忌他们的情绪,“明天去见她。她就在我的房子里。”
他把装着耳环的袋子扔给夏油杰,看着他们的反应轻蔑地笑了一声就迅速离开。
回来。
伏黑甚尔不会在她的事情上撒谎,更何况他也不屑于撒谎。
两个最强对视一眼,随后目光落在那对名贵的耳环上,脸色骤冷。
那一刹那内心涌现出少年时的冲动,想要就这么不顾一切地去找她,就算世界下一秒就要毁灭,也不想再管。
欲望野草般滋长,蔓延出无数盘根错节的枝条,每一片叶子似乎都代表了某一刻无法诉说、却又了然于心的贪婪野心。
她不是柔弱的金丝雀,也不是依赖他物生长的菟丝子,当初就是被那份耀眼所吸引,但是太阳之下依旧存在着阴影。
有时看着她的光芒,心里却生出妄念,要是能折断她的翅膀,是否她就会属于自己,可是要是太阳失去了光亮,她也就失去了生命。
所以不行。
爱让占有欲浓厚,爱让人患得患失,可是爱也让人心生怜爱,这种爱怜甚至爱屋及乌到面对她在意的事情也会多出几分宽容。
她养在窗台边的花,他们从来不会拿那几盆花恶作剧,即使是触碰,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掉一片花瓣。
而伏黑甚尔,因为她有几分在意这个表哥,连带着伏黑惠也进入了他们容忍的圈子里。
一面狼虎一样肆意渴求,一面却又尽力克制,盘桓着等待时机猎取自己中意的猎物。
可是猎物却已经在他们不知不觉间走上了一条和他们截然不同的道路。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他们自诩为猎人,其实早就已经沦为猎物。心神时时刻刻被牵动着,她的一颦一笑都带有别样的魔力,她的难受他们看在心里,却感受着比她更苦涩的痛苦。
夏油杰心中按耐下疯狂生长的黑暗想法,表面依旧彬彬有礼,笑容温和,“花夏,当初你把其中一只耳环借给我,但是却从来没有告诉我,你会因此遭受痛苦。”
他把袋子在她面前晃了晃,耳环上的红钻闪闪发光。
老实说,现在森川花夏并不好受,身体的每一寸骨骼都在散发着令人难耐的细密疼痛,好像一根根银针扎进了肉里,抵在了骨头上,她浓密的头发下有一部分的发根都被生理性冷汗浸湿了。
但是她脸上依旧带着笑,仿佛正在经受这些痛苦的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