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死圆寂后,修缘打听到现在端木府已经做了叛军临时首领的府邸,现在城门口尽是反贼把守,只出不进,想进城都难,更勿论进到首领府邸去,得好好酝酿费点周章方可。
但师父遗言要他尽快去办,他也想知道那两本书里究竟写了什么东西,竟然连端木华也看不懂。
既然要进城,就得找合适的理由,还得让人领着他去端木府,想到这儿,修缘便开始做起准备。
修缘从投奔在家庙中的流民口中得知,叛贼首领德刚选择将端木府作为自己的府邸,好象是听了他干娘的话。
他干娘说他长得和端木家老爷特别相像,他干娘失散的夫君长得和端木家老爷又十分相象,所以便劝德刚进京后选择住在端木府。
也有人说德刚的干娘就是端木府原来的叶姨娘,不知怎么就和德刚投了缘,两下里认作母子了。德刚和这位义母感情十分好,自他当了首领便听从义母的话,还下令不得再私闯民宅,随便抓人祸害城里百姓。
修缘听了便留了心,心想:既然有人说这位德刚的义母是叶姨娘,这话断不会是无中生有,也许内里还有隐情,但此刻自己要去端木府,必得在这位德刚首领的义母身上做点文章。
想到这,他便来到家庙后来一处村落中,径直走进一个院子里。
修缘来到院门口,见那院子亦如庄子上有钱人家的院子一样,一座四四方方的院子正中间种着两棵老槐树,树的左右各开着一方地,地里种着花草绿蔬,地前又空出一块空阔处,一个方形木板下置四根方形柱腿,那木板四周因年成长已有些斑驳,木板上放着茶具和两盘果子,另有一盘油炸的寒具面食在阳光下发着灿灿的金光。
修缘见一个老者正半躺在一张半旧的胡床上一边吃着美食一边吃茶一边看着书,忽听外面进来人,忙抬头看去,那人却是叶家桂。
原来那日叶家桂一家老少在城门口遇到乱民,抢得连衣裳都被扒了,被墨子山救下并一路护送出了城。
墨子山便对叶家桂等人说道:“叶伯父,你家庄子还远,这一路上你带着家眷着实不安全,离这里二三里地就是妹夫家的家庙,不如去那里投奔,一般贼寇都懂得家庙不得随意闯入的道理,等这里形势好转再去你府上的庄子或进城回家,到时再定,此时不宜远行,还是就近寻个住处安顿下来的好。”
叶家桂听了连连称是,便带着家眷风驰电掣赶到端木府家庙中。
端木府家庙住持认得叶家桂,知道城内情形势,这些天家庙已接纳了一些无家可归的人在家庙四处闲散之地居住了。
此时住持看到叶家情形,又听了叶家桂要投奔在这里的诉求,因叶家身份特殊,便将其一家安置在家庙不远处的抱蝶村。
抱蝶村的院子是端木府节下来祭祀祖宗时安排族人的临时住所,也是当年叶晨霜去世后叶家人住过的院子,平日无人,只节前府里管家派人来打扫打扫。此时也不敢动静太大,因此叶家桂便带着一家老少悄内住在这里。
叶家桂一家日常供给皆由庙里按时送来,叶家桂也不客气,只口中说道:“过了这个难关,等回了府里自然将这些日子的花销一并送来。”
住持知道叶家与端木府的关系非浅,也不计较理论,只尽心而已。
此时叶家桂看到修缘一身灰色皂衣,知道是家庙中人,却不知来者正是当年文姨娘所生之子。
修缘看叶家桂并不认识自己,遂也不将自己身世说与叶家桂,只说师父已经圆寂,临终要自己去端木府取要紧的书籍,此事需得借叶家桂一封书信。
叶家桂虽然也听说叶晨露现住在端木府,且与叛贼搅在一处,怕将来万一贼人事败牵连到自己,因此一直未联系。
此时叶家桂听说修缘要一封家书去端木府寻书籍,一时有些犹豫,若应了,将来这信落在朝廷手中也是麻烦。要不答应,这以后家中老小的日常用度还需庙里供应不能得罪了去。
叶家桂想着以后回城不知是何年何月,还是先顾好眼下再说。因此少不得依命写了一封信给叶晨露,不过报个平安,另在信中将修缘推荐给叶晨露。
修缘拿了信也不多逗留,急忙回了庙里稍做准备便骑了一匹马一路往城里奔来。
修缘来到城门口,这里早换了叛军的旗子,城门上也站着叛军的兵士。
佛道中人自来一般不参与战事,因此中原任何战事对佛道中人网开一面似乎也是不成文的规矩。
此时城楼上的兵士看到一个和尚模样的人要进城去,因有只出不进的命令,都不敢擅开城门,两下里僵持了一天一夜。
到了次日兵士们见昨天那个和尚还在城门外,便都笑道:“这和尚该不会是个傻子吧!一动不动站了一夜,要不开门让他进来吧,我看他就一个人,并没有埋伏。”
另一个说道:“你该不是看他长得好动了恻隐之心吧!上头有令,谁都不能放进来。咱们别多事,免得惹祸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