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眠就这么静静地躺着。任凭被拖拽到哪个地方,任凭是穿过人潮还是刑场的大门。
时间漫长得仿佛就要停止了一般。终于,她被放倒在冰冷的地面,被扼住喉咙,缠在眼上的封条在逐渐解开。
她听见了动听的刀鸣声。
现在应该只有行刑的巫官了吧。不会被更多的人发现。
“眠眠,对付一般的那些巫官,你就放心大胆地用这些魂术吧,他们就算中招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魂术也有很多种,除了瞳术,手势,咒语,只要你能想到的,都可以自己创造。”
“身心合一,你的意志没有人可以阻挡。”
楚眠细细品着少男的话语。就算四肢无力,无法言语,她的身体里,还有很多东西无时无刻不在活动、运作,争抢着积蓄着生命力。
比如说,脉搏,呼吸,心跳,血流。
那就选心律咒吧,她其实很紧张,能够听见心脏在求救般疯狂鼓动。
这道咒语,可以给一定半径范围内的人施加一个命令,她一定要最大限度地利用好。
命令是,摘下你们的护目镜。
封条完全散开的下一刻,闪着寒锋的匕首对准楚眠的眼凶猛刺来,她胸口急促的节拍也完成了最后一道咒符的谱写。
那匕尖骤然一偏,在她的脸颊留下一道玫瑰色的浅痕,和已经黯淡下去的赤影纹路交相辉映。
如果她刚才能看见的话,会发现自己身上在不断漾出一圈圈由错综复杂的血色符码交缠而成的波形弧环。
楚眠迫不及待地对上面前巫官露出的双眼。
很快,她从地面上稳稳地站了起来,拍拍裙摆的灰尘。
身体里的力量已经不再那么暴动,魂术的作用会逐渐变得有限,得速战速决了。
“把你们上头的神司叫来,别的神司也行,越快越好。”
楚眠静静开口,周围的净使与司官浑身一颤,僵硬钉在原地施展通信术。
楚眠稍稍环视了一圈,这是一个弥漫着潮湿铁锈味的狭小房间,壁上几近枯竭的油灯成了唯一的光源,墙角还有各种各样的刑具,鲜红的深褐的斑痕宛如反反复复结上的痂,不仔细看的话还挺像一只张牙舞爪的蜈蚣。
巫族居然也有这样的地方。楚眠轻轻叹了口气。
不到半个时辰,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几名净使簇拥着一位高大如衣架子的男性神司立在门口。这名神司看上去年富却并不力强,面色苍白,略微驼背,本是稀疏的眉毛此时也胡乱地扭在了一块。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尽快解决天邪之女的吗?”神司沙哑的嗓音含着怒火,却没有一个人回答他。
楚眠把手背在身后,慢步走了过来,低着头道:“大叔,能不能不要叫这个名字了?真的很难听。”
身前的男子气得发颤,她扬起脸来,勾唇一笑。
“……魂术的天生资质和人的基础精神力基本上是相匹配的,而巫族现在没有人有增强精神力的方法,所以,你越觉得棘手的人,说不定越好对付。”
柔言细语似一块蜜糖紧巴巴地腻在心口,殊不知其中包裹着大剂量的毒素。
楚眠的双眼释放出最后的光和热,把整个房间映得如同白昼。
“大叔,你会听从我所有的证言和要求的吧?”
“……是。”
“什么啊,巫律神最忠实的仆从就这种程度吗?”
她举袖掩笑,开始揭露自己的罪行,也将这制裁的利剑化作施舍命令的权杖:
“你们想知道的,木盒里面的东西,其实是我和狱寒叶的通信信物,”
“我与狱寒叶的罪人有通信,向那边学习禁术;谋取邪器,邪崇附身,放出孽鬼危害各界,”
“这所有的一切,已经足够构成送我去狱寒叶的理由了吧?”
她没有帮那两人洗脱罪名,这人情送来还去,简直烦得要死。
再说,棋艺高超的人,怎么可能满盘皆输。
“不许把我的去向透露给不相干的任何人。”
“最后,给我家里送封平安信,就说我去了修界。不许再去打扰他们。”
“咦?脸上怎么有点湿。对了,还请帮我把脸上的伤治一下吧,不许留疤哦。”
不多时,楚眠跟着男神司和一众巫官离开净司,乘上飞行巫器前往山巅。听到他们的商谈,得知巫律神殿给罪人最差的待遇也是在二层的客房。
是因为神殿本来根本不可能让罪人进入吧。
巨大逶迤的旋转楼梯上,众人与一位雍容女子正面相遇。
楚眠双眼一亮,正找着呢,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巫己神司?”巫乙眯长了细眸,视线落在无所动作的楚眠身上,“这姑娘怎么到这儿来了?”
巫己屏退左右,把她们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