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暮锦过来时外头正在下雪,今岁的徐州极冷,大雪也是下个不停。
他踏雪而来,进入内院时满头霜雪,云卿姿一整日都没有出门,他到时,只有侍歌焦急地在门外。
已经一整日了,云卿姿将自己关在房中不吃不喝,也不许她们进去。侍歌深知云卿姿的性子,断不是个爱钻牛角尖的,只是此事给她的打击过甚。
她虽心疼云卿姿,却没没什么办法安抚她,她如今只恨不得杀回京城,询问薛小娘。
“世子安好。”侍歌面上一喜,倒是可以让花暮锦去劝劝娘子。
“娘子将自己锁在房中已经一日了,奴婢与娘子说话,娘子也不开口,可否请世子劝劝娘子,这样下去可不行。”
花暮锦明了,点了头,只让侍歌下去准备些吃的。
他推开房门,越过屏风,只见云卿姿一身单衣,外头只罩了见薄薄的衣衫,好在屋内的炉火旺,并不是很冷。
她今日并未束发,一头青丝随意搭在肩上,背对着花暮锦。
“……阿景……”
她并没用动,花暮锦眼中满是心疼,又轻声道:“莳花馆这场火来的诡异,我已让非觉查明,馆内众人不是死于大火,而是他杀。”
“你放心,我会揪出幕后之人。”
云卿姿闻言,微微侧身。她双颊苍白,毫无生气,花暮锦喉头一哽,他感觉,眼前的人好像要碎了。
他心中陡然升起一丝不安。
花暮锦的话敲打在云卿姿的心上,一下又一下,将她的心敲得无法跳动,她俯下身,大口大口地喘气,花暮锦忙上前轻抚她的背。
薛小娘要毁尸灭迹,就如同在府中的枫箬,事情败露后便只能溺毙在池中,云卿姿抬起眸子,望着窗外飞舞的雪花,不由得想,她终有一日是不是也会如此,悄无声息地死亡,再没有人能想起。
她忽的笑起来,柔弱的脊背也随之颤动不已,眼根微湿。她笑的极为张扬,那是花暮锦没见过的模样,但她此刻却瞧不出半分欢愉,流露出的只是凄哀孤冷。
滚烫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落下,她整个人破碎而又凄冷。
“多可笑啊,我一个身世不明的女子到底有什么值得她防备的,兜兜绕绕,辗转几处,却还是落得这个结果……”
她捂着心口,一直以来压抑的不堪,终是忍不住爆发出来。
“为什么啊!是我做错了什么,是我要替云家还债吗!”
云卿姿终是忍不住嘶吼,眼眶红的仿若要滴血。
花暮锦见她这般,心脏疼的直抽搐。
她往日的矜贵,教养统统不要了,她猩红的双眼直直地盯着花暮锦,他的神色她一览无余,但她此刻只感到了一阵讽刺。
从很小的时候,薛小娘就告诫她,不能妄想,不能贪欲。花暮锦这样的人她注定不能奢望。
为什么不能奢望,她彻底明白了。
她心中悲愤,越发疯狂:“凭什么,凭什么我不可以!”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控制我一辈子为什么又要让我知晓这一切!”
她控制不住,大声的嘶喊,仿佛要把这些年压抑的愤恨,都化作那不受控制的哭喊中,铺天盖地的痛苦好像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她从未像此刻一样崩溃过。
花暮锦终是忍不住,将她拥入怀中,“阿景,你没有错,你没有错。”
他一下一下的拍着云卿姿的背,试图安抚她。
云卿姿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伴随着淡淡的沉香,她眼中清明了几分。
她声音沙哑而无力,“…我不该来的,不该来的…”
她不该来徐州,更不该来这世上。
花暮锦闻言蹙眉,他明白云卿姿话中的意思,又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巨大的不安将他笼罩。
他没想到此事会给她带来如此巨大的打击,若是早点知晓,他早早放手去查,阿景是不是就不会如此痛苦了。
身着狐裘的少年紧紧抱着怀中的人,生怕她下一瞬从他眼前消失,他嘴唇忍不住哆嗦起来,眼眶中的泪像是决堤似的终于落了下来。
花暮锦悄无声息的落泪,颤抖着双臂安抚怀里的人。
“阿景,你来了我很欢喜。”
他喉咙发干,忍下酸涩感,声音中带了几丝颤抖。
“识得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云卿姿从他怀中抬头,花暮锦的脸颊上布满泪痕,她想伸手去碰,却又垂下,这样的天之骄子,她哪里配的上。
她扯着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下一瞬,有鲜血从她嘴角溢出,她猛地吐了一口,花暮锦的胸前一片鲜红。
她意识有些涣散,只听到花暮锦焦急的声音,她弄脏了花暮锦的衣衫,抬着手要去擦。
可还未碰到,心口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