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是憋着话要问你母亲去的,她身边那婆子,叫倪妈妈的,一直病着身,歇在庄子上。有道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只是她的性子我不多言,你也知道的,宁可使身边最亲近的人,便你的身子也难周全。”话毕,舒氏突然凑近了些,伏耳畔道:“这倒也不是难事,我那儿有一沉香,虽不比倒架水沉,便只用来熏香用的,可若再加一味川穹和白芷,再另添一味白术,共研细末,同炼白的蜜搓成小丸,我叫它活沉丸,改日我遣了人来送你,日服一丸,数月便可悦泽容颜。”
言毕,清云“受宠若惊”,忙有退意,心领道:“便是这样好的东西,大娘子也该留着,我平日也常吃一味馝齐香丸,行之有效,倒也不错。”舒氏见她有拦意,急忙道:“便是好东西才舍得送你,若是不好的,全然是我不诚心。”
见舒氏如此,清云心想,若再推脱亦难了,便得收下她的心意,一旁正吃茶的清月,见二人如此亲密,心生好奇却不敢多言,便只拉着身边闺中好友论起京中时兴之物来。
众人此时正皆欢喜神态,倏忽间,便闻有枝头鸟雀纷飞之声,随后听少女笑道:“好生热闹!”
众人皆循声看去,见她正款款而来,着一件槿紫色绸缎穿牡丹花纹窄袖对襟长褙,下系枣红暗花缎绣花边裙,裙侧各盘玉环,绰约多姿,左佩金镶珠石累丝香囊,右拴桃红鱼样戏水纹佩。坐近一瞧,见盘龙髻上浮翠流丹,别一支点翠镶料珠万蝠葫芦纹花簪,抬眼盈盈且细长,灿若明霞,错复杂的长眉,轮廓清晰可见,清月见她来,忙笑迎道:“卫二姐姐来啦!”
原来这便是卫国公府中从二的嫡女,天生绰约,自命不凡之身,亢心憍气,一张锥子脸却铺满了少女间少有的英气,只侧目对清月颔首未语。
在场围坐官户家的姑娘们也收了方才欣喜神色,只淡淡扫了眼卫二姑娘,忙侧目只同身旁好友言语起来,好似一阵风,风来便散,只携了笑声而去。
偏一旁清月尤见欢喜,与她同坐一处,笑道:“卫二姐姐来得好早,这身衣裳也极好看。”卫二姑娘扫了她一眼,随即言语间带着股子盛气,“妹妹穿的一身霞色怎与去年中秋赴宴一样,老气横秋,妹妹太过墨守成规了些。”
清月非但未有恼意,难得眼里有股子顽意,摩挲着袖身回忆道:“这是京中时兴的绸绣,这样色的料子难得,还是去年中秋你送的,今年才拿出来,让水云间赶了件衣裳出来,姐姐不记得了?”话毕,卫二姑娘怔了怔,随后带着讪意咳声道:“自然记得……不过是送你当个赏底下婆子的东西,你也肯花了银钱做衣裳,京中时兴的料子繁多,不比这好?”
话毕,清月自知会错了意,心下不免生起郁闷,只淡淡一笑,“噢”了一声,卫二姑娘见状,一手捏着茶盏覆于嘴边,半晌后扭捏道:“绸绣的……若是做件花边裙倒也不错,这样色的料子我那儿还落一匹,自然……亦是我瞧不上的,你若喜欢,改日便遣人来取罢了。”
清月的双眸突显明亮,笑得髻上的金镶翠挑簪乱颤,“哪儿还要改日?今儿得了空闲我便遣人去取,多谢姐姐。”话毕,卫二姑娘未语,茶香覆于她正浮起的嘴角,久久未散。
约摸着午时二刻,后院女眷散去,同聚宴上,待席面安定——临北落座江,崔家各族耆老,再有西侧落座京中与京外各州官宦世家,靠东则是侯府余下的亲眷及崔氏外戚。再说临门便见的南处,是各家官宦未及髫年始龀之年的孩童及珠姐儿房中奶妈子,座无虚席,盛况空前。
江家大老爷携妻崔氏恭身举盏笑言:“今逢家中千金满月之际,承蒙贵客屈于寒下,略备薄宴,聊表寸心,不周之处愿海涵!”话毕,众人举盏静立,宾客如云,纷纷庆贺祝酒又才落座。
鼓乐喧天,先是果子局端来四碟看食,顾名思义,便是只看不吃,分别为枣糕、髓饼、胡饼与环饼,四溢生香,层层往上摞,看食过后,又见人群攒动。台盘司换下宾客茶盏——奉官窑青釉冰裂纹碗碟各人一套,另有一副白玉匕与玻璃箸再成套,单红玉雕竹箸为公箸,再有成双的黑釉建盏,一盏乘青云茶,一盏则乘羊羔酒,光浮竹叶翠,色借郁金香,四酎并孰,不涩嗌只。
待看食香散,才有台盘司来撤,换上正食,即宴开始,便闻鼓吹喧阗,此景如火如荼,另有席上觥筹交错与五形拳,热闹非凡,便不再提,便只闻宴后玩乐,姑娘们可与后院赏花逗趣,公子哥们与一旁玩趣投壶、雁射或九射格,另有喜清净之人,于前厅水榭前点曲自逍遥。
清云随母亲崔氏一直在一处,宴后各官户大娘子聚集同坐未散,正是赠小礼时,待崔氏命奶妈子将珠姐儿抱出来,方才酣睡,此时已清醒咂着嘴,薄薄的面颊肥圆,正涨着红,一对菩萨耳白里透红,耳轮分明,实在匀称,圈圈叠叠的颈间拴着一枚长命锁,两条胳膊粉雕玉琢,似两段粉嫩的莲藕。
先是卫国公府的大娘子吕氏赠翠玉嵌花鸟嬉戏纹璎珞,她小心翼翼将它戴在珠姐儿颈上,衬得人儿甚是娇小可爱,又道:“弄瓦之喜,明珠入拿,愿七姑娘既有冰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