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鸲鹆,注视着林石郑重地说道:“林家已倾,你家中同大伯约定并无书面故自当作废,我所行皆私心无需你同我蹚这混水,所以你更不必在意。你我之间已无约所缚,若你想回渝州还是去何处都行,我不会阻拦。”
一时间两人都未言语,沉默许久后林石才低声说道:“郎君,在林家这十几载而言于郎君是何意义?”
林甫微愣了一下,还不等他回答。林石又接着说道:“靠着与林家旁系有点远的不能再远的血亲关系,我自小便被阿耶阿娘卖给林家渝州老宅作为暗卫培养,在八岁时机缘巧合下被林伯挑中从渝州老宅带回京中受命监视郎君一言一行。其实刚到林家对郎君,我心里是不认同的。明明不过长我一岁偏喜故作深沉,惺惺作态。令人甚感厌恶。直到郎君私自偷跑潞州那时开始才慢慢对郎君有所改观。后来不知从何时起郎君之言于我胜过大伯所言分量,再发觉时郎君于我已是家人。”
林甫垂着眼眸,抬手摆弄着地上的骨头,轻声说道:“我知晓。”
林石看向噼啪作响火堆,跳跃小火苗像星星般闪烁着。一缕缕青烟在空中弥漫开来 。“此次若非我硬赖着郎君,郎君大抵不会来寻我吧...”
林甫静静地坐着眉眼不含半分情绪,看向林石:“是我失信了。”
林石扭头眼神坚定望向林甫,两人视线对撞:“再三申令,郎君去何处我便去何处,无论郎君想做何事便去做,刀山火海我都同郎君一起。”
林甫伸出手放到林石面前将粘满油渍的手心摊开。神情严肃认真地说道:“那我现想再吃一只。不知贤弟可愿同为兄一起。”
接着林甫遭到了林石一记充满嫌弃的白眼。
其实此刻,林甫心情说不出的复杂,自打入林家以来,他的脸便成了面具。他一直谨慎小心在任何场合任何时间都戴着面具,表面上一直戴着以白绿色为代表,老实善良,温和守礼的善者面具;摘下面具的他实则是青面獠牙妖魔恶鬼,冷淡凉薄,压抑自私。他自认为拿捏好了伪装的度。没想到在林石眼里的他儿时竟是喜故作深沉?惺惺作态之人?怪不得到林家前俩载,林石似一直看他不顺眼。
“郎君先吃,我再炙。”林石将手里还未咬过的那串鸲鹆放到林甫的油手中,余光瞥了眼林甫码在地上那小堆摆放整齐的骨头,不知何时四只鸲鹆已入了林甫腹中。
林甫边吐着骨头边称赞林石。“你这手艺的开酒肆都绰绰有余了。”
林石忍不住嘴角上扬得意洋洋起来,高兴的心情全部洋溢在脸上,语气也变得愉悦起来。“郎君若开酒肆,那我给郎君当堂倌、疱夫。”
“好。”林甫淡笑了笑,继续啃着鸲鹆。
两人饱食后林石开始说正事。微皱着眉看向林甫:“对了郎君,白娘交代,那黄进在益州时,曾从华阳民一叫夏子珉之人处购纱,因夏子珉要价过高,黄进便对其怀恨在心。后黄进发觉有偷税行为,查抄其账册,累计其偷税额万端,便强征之,还动以私刑剔了那夏子珉后足筋致其残;据称黄进有时会役使吏卒往来青、麟州贩卖纱、绢、药物等从中取利。不过黄进此人很谨慎,来往的账册从不假他人之手,白娘也不知他藏在何处了。”
林甫道:“若还想留的性命,她会寻到的。”
林石道:“郎君,可,万一把她逼急了想鱼死网破,让那黄进知晓了岂非前功尽弃。”
“她非蠢人,应知何种选择于她有利。她那小情夫在我手中,待她寻到账册我自会放她和那情夫跑路,至少能留住命。若她敢多言坏了我的事,我保证她所做之事会传遍整个长安城,到时只怕她求死不能,以黄进之性非将她剥皮抽筋折磨致死。”林甫慢悠悠地抬手将细柴竖投入火中,使柴火心架空了些许。瞬间焮天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