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在路边搭建的茅屋坠河,路旁的树木也连排横倒、掉进河里。
见谢渊欲上前查看坍塌之处泥土,高南伸手假意护实则阻拦,话里有话的说:“泽王当心,还是勿靠近好以免伤及自身。有时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谢渊神色平静,眸光却寒冷如霜雪。直视着前方:“高长史,不知可听闻身其位谋其事,若为官者恐伤及己身皆畏之不为,何以惠百姓?失民之心而不治,虽天下之安乐亦无益。长此以往,国必亡。”
高南双膝一软两手抱拳俯首作揖:“下官惶恐,下官并非此意。望乞恕罪。”
谢渊垂下眼俯视着高南,随后移开双眸越过高南径直走向坍塌之处背手而立。“高长史请起,你为臣,可我非君。你这一跪渊可受不起。”
高南心中不以为然,面上赶忙爬起谄笑讨好:“是,下官受教了,日后定谨言慎行。”
谢渊蹲下身眯眼望着手中掺着湿土的碎石,若有所思地颔首,眉间隐现一丝郁色,眸中隐隐透出一丝冷色。石河堰修建本需用木桩做桩基,条石做主体。条石之间再用石锭或铁锭连接,并以石灰、糯米、桐油等等勾缝。可这坍塌之处分明是乱石还参杂着杂草泥土充数,只怕桩基也非完好木桩。河道处土质较为疏松,下雨容易造成地面下陷,加之恐这石河堰十之五六都是偷工减料粗制滥造,故而一场暴雨便造成如此严重坍塌。
温筿看向谢渊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目光中充满了探究之意。望着谢渊背影若有所思,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淡笑。
这时一小吏从河道下段快步上前对几人作揖,犹犹豫豫地欲凑近王山耳边禀告。温筿佯作嗓子不适大声咳了两声对王山淡笑了笑:“不知何隐秘之事,泽王在此却只单独对王县丞附耳低言呢,莫非是何不可告人之事。”
“温,温侍郎言重了,下官怎敢有所欺瞒。”王山赶忙后退两步作揖,畏畏缩缩地将头埋的手臂里。转头又立马怒瞪了眼那小吏:“蠢货,有何事便直说,这般是想陷我不义吗!”
小吏作揖:“王县丞,河道下游之处楚家仍然在差人打捞,我们劝阻无果…不慎与楚家起了冲突…..当时情况混乱下手不知轻重,误打伤了楚家人。”
谢渊、温筿倒真未想到这时竟有人敢批逆龙鳞,真不知该说是蠢还是想借此转移视线。楚公乃三朝元老,权贵显要,就连陛下向来也对楚家礼让三分。
王山一副没主见的懦弱模样,目光直勾勾地朝高南望去,挠头发怵:“这,这可如何是好?”
高南眉头紧缩,都嘱咐王山这蠢货不要同楚家起冲突了,楚家愿为一具尸体浪费财力人力去搜寻就让他们搜去。心中叹了口气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对小吏问道:“伤了楚家何人?现伤者何处?怎可如此莽撞!岂非让这些痛失亲人之人再次寒心。”
小吏答道:“伤者是楚家三名仆僮……现楚家十余人被杨县尉因扰乱治安为由收押狱中。”
任凭楚家门庭赫奕又如何,还能比皇子地位尊贵。高南一直以来看楚家不顺眼,可偏偏惹不起,心中敢怒不敢言。现下见谢渊在此,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有意加重语气意有所指说道:“不过几仆僮罢了也值如此大呼小叫,天子犯法于庶民同。杨县尉不过秉公处理,念及情有可原遣人送些伤药去,调查清楚放了便可。楚家肆无忌惮惯了也该改改了!”
忽然一声轻笑声伴着一阵嘶鸣马蹄声传来。他愕然驻足,转过头望去。白马前蹄高高扬起,马上乘的是个中年女子,手中紧握着缰绳,俯视着众人。那女子容色秀丽。看起来约莫四十岁上下年纪,身穿缟素翻领胡服,脸上未施粉黛,双目湛湛有神,眉梢眼角皆透着坚毅,英气十足。高南似很局促,立刻收敛了神色,赶忙作揖:“楚大娘。”
这娘子正是楚虂,楚公长女。只见她瞳孔骤然一缩,眉眼冷了几分:“即是高长史所言,那我楚虂就肆无忌惮一次。谁若动我楚家之人一丝一毫,我便让他入瓮人彘;谁若伤我楚家之人一刀一剑,我便让他死无全尸。不过几仆僮?我倒想看看尔等打算如何秉公处理?”
不知为何高南今日水逆,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忍不住挥袖擦了擦汗:“楚大娘,误会。我非此意勿误会。”
楚虂丝毫不顾高南脸色难看,对其说道:“尽是些穷极龌龊之能事鼠辈矣。 ”
王山见此连大气都不敢喘,赶紧吩咐小吏去将人放了。韦显则一旁对楚虂卑躬屈节陪笑脸:“楚大娘,勿动怒,都是误会,我这就吩咐人送回府,改日定同杨县尉登门陪罪。”
只见楚虂满眼轻蔑之色,对其并未理会。翻身下马至谢渊面前作揖:“泽王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谢渊几载前游历匡庐避暑之时曾与楚虂有过几面之缘,抱拳作揖:“一切安好。劳楚大娘挂念。”
温筿儿时也听家中长辈谈论过楚虂,对其褒贬不一。不过他倒颇为欣赏敬佩,世间少有这般不惧世俗眼光,追己志向而行的女子。对楚虂所言志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