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本来觉得,不能错过浪费挽救窟卢塔族的机会。朝夕相处下来,他们已经不是漫画上的图片或者一笔带过的128人,而是像小小酷一样,生动活泼,会为一点点小事炸毛,会闹会笑会摘野花别扭地要和好的可爱家伙。
朝露将一切和盘托出,她避开的灾难,与出自私心的选择。平日里语言输出百分之九十的小狗生起闷气,自然是气相处十七年却瞒着另一个世界线被灭族的可怕事实。
他偶尔也嚷嚷几句:“告诉我又能怎么样!”
“那你不得当时就提着刀过去,打不打得过另说,我们再也不可能像这样无忧无虑地旅行。避免这件事发生的意义就消失一半了。”
“哼!”
虽然生气,朝露示好的投喂他倒来者不拒。酷拉皮卡得了便宜还卖乖,吃完还要用小脑袋撞一下朝露。小狗的脑袋恐怕是用钻石做的,撞得朝露疼,他自己什么事都没有。
朝露捂着脑袋瞪他,酷拉皮卡反而一副就等着吵起来的欠揍表情,活脱脱一只使坏的小狗。
派罗怕两人在路上闹起来,正巧发现熟悉的风景∶“前面是不是我们以前外出试炼的小镇?”
“是吗?”酷拉皮卡蹿了起来,“我要去逛集市!朝露快起来。”
派罗勒住绳子,让鸵鸟停下来,担忧地望着眼前的景象∶“好像没有集市了,酷拉皮卡。”
入目之处,一片废墟。
酷拉皮卡落地时踢到的石子滚落到一根骨头旁,是别人收敛遗体时落下的。骨头挨着残破的短墙,短墙这边躺着黑红色的碎布,那边伸展出已经生锈斑驳的伞骨。
窟卢塔族躲过了屠杀,而旅团将屠刀挥至别处。戏剧的配角是谁不重要,旅团只追求威慑世界的恶名。名缰欲锁,困住戏剧中的每一个人。
能终结这一切的,只有殉道者带过去的死亡。另一个世界的酷拉皮卡,这个世界的某人。
酷拉皮卡久违地和朝露相拥,金色的脑袋倚靠在她的肩膀。他不知道这是开始还是结束的预兆,只知道尽可能地抓住在乎的人。
人生来就是要死的,酷拉皮卡却不是生来就要殉道。他原本只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
无忧无虑的小孩夜晚难受得睡不着,脑袋里一秒闪过十几个念头,四个是回去通知族人觊觎火红眼的家伙,八个是和伙伴打爆幻影旅团。
朝露也同样在胡思乱想,只是没酷拉皮卡那么激进。她盯着酷拉皮卡从睡袋里露出的半张脸,对未来充满忧虑。
酷拉皮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放心吧,朝露,那个家伙没做到的事情,我会做到的。我会保护你和大家。”
朝露乖乖让小狗牵着手睡觉:“好,我也会保护酷拉皮卡和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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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被扼住咽喉的感觉已经消失,清醒时却在别处。是某条熟悉又陌生的来路。
想冲到小径的尽头。然而尽头是另一条路,一条路之后又是另一条。错综交织,浑无尽头。无论做出什么选择,最后只通向一个目的地。
“他们来找你了。”
朝露才发现,伊尔迷早已牵住她的手,带着她越走越远。不仅是身体,连思想也无力反抗。
“你用了念针吗?”
“猎人考试期间积压了一些任务所以来晚了。要我解决他们吗?当然你要付钱。”
朝露差点没搞清伊尔迷要自己付钱杀伙伴的脑回路∶“……不要,我想他们活着。”
“考试都结束了,你不需要伙伴,伙伴只会拖累你修行的进度。”
一个东西应声而落,掉在地上摔成两半。是小小酷做的梳子,大小早已不合适已经成年的朝露。偏偏在这种时候。
朝露只捡起一半,就被拽着继续往前走。手背上掠过滚烫的水滴,坠落渗入泥土里。
伊尔迷扼住朝露的手腕,手指像白骨一样咯吱收紧∶“是什么?”
“是小时候的生日礼物。”朝露忍着疼,“为什么要带我走?”
“我在寻找保护家人安全的念能力。可惜他们两个一个具现化系一个强化系,对那孩子都没用。但是操纵系,还有可能发展成特质系。”伊尔迷捏捏朝露已经印上自己指痕的手腕,“说实话我还挺意外的。因为你看起来像是会被我操纵的类型。”
大概是说话间放慢了速度,酷拉皮卡和派罗一先一后赶了上来,摆开架势要伊尔迷放人。
小狗把另外半块梳子也捡了起来∶“你怎么可以把我送给你的礼物丢掉!”
这话触及到了伊尔迷的雷区,他伫立在原地,丝毫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只盯着朝露。霎那间风云变色,乌云黑滚滚地朝几人涌来,在上空形成恐怖的漩涡。
朝露甚至不敢和伙伴打个招呼,战战兢兢地举起一半梳子表忠心,哪怕接下来的话绝对会伤害酷拉皮卡∶“其实我也不是非留不可的,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就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