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从被旅团毁掉的千千万万个家庭中挑一个故事,兰卡的故事算不上最凄惨的那个。只是无法回到的过去与逐渐忘怀的恨意。过去本就不能复返,所以不能说遗忘多不可原谅。记忆只是徒增烦恼。
直到朝露抱着必死的决心,和他擦肩而过。
兰卡在那一瞬间,看到曾经的自己,已经在日复一日的平静中忘却过去的自己。说不上坏,也谈不上好。
他站在余晖映照的街口,看朝露越拉越长的影子,覆盖了自己的影子。兰卡转过身,背着夕阳走了几步,又鬼使神差地绕回街口,追上朝露。
朝露因为可发掘的念能力被伊尔迷盯上,也因为念能力解困。
伊尔迷拿不准朝露的“初见”标准是指外貌还是灵魂。如果能随时重置条件,那完成任务的时长未必不能压缩。伊尔迷不害怕死亡,前提是利于家族和他自己的目的。
伊尔迷问过念力发动条件是否有更改,直截了当地问。朝露闭口不言,因为她自己也不清楚。连本人都不知道答案,伊尔迷也无可奈何。
放是不可能放的,杀也……伊尔迷排除杀掉朝露的选项,他不相信有他操纵不了的东西。
朝露本来觉得偏执的人多少有点问题,现在:感恩!而且装乖对伊尔迷有效,朝露没多久就拿到第二个外出许可……窟卢塔族可不是什么□□大家长,是有苦衷的。
兰卡吐槽说:“我觉得差不多。”
“怎么差不多了!”
“我的村子……半藏的村子都没有外出许可的说法,而且你都把窟卢塔族和伊尔迷放一起对比了。”兰卡刀子嘴豆腐心,“你既然跑出来了,怎么不找酷拉皮卡和派罗?他们应该把能找到的人都问了一遍。”
“我刚出来,想找也得知道往哪里找才行。你为什么要找我?”
“我记得,我说起被旅团灭族的故事时,你的表情不同寻常。”
旅团横行这么多年,想要杀掉旅团,实力和决心缺一不可。虽然兰卡希望合作,但朝露不愿临时更改自己的计划,只透露了她关于旅团的推测,暗示兰卡从其他方面着手。
兰卡半信半疑,朝露却越说越激动:“从团长的策略分析就很明显,因为人数过少没法保护所有人,实力有限也无法不顾后果地清算所有可能的仇家,所以和外界达成了协议。这么多年没找到杀害伙伴的凶手,说不定还为自己的仇家卖命了。”
“那还有点惨……”
“你可怜他们,他们可怜你吗?”
兰卡立刻道歉:“我失言了,我不是同情他们,只是吐槽。”
“别让我听到类似的话了,我会平等地攻击每一个为旅团说话的人。”朝露平复完心情,继续说,“而且他们的路根本行不通。人会死,就算从流星街选拔新成员,能保证实力吗?等旧成员死光了,新成员未必会多忠诚,他们何必费力气保护流星街呢?蠢勉强能算是天生的缺陷,恶绝对是自己选择的。”
悲惨过去只是加重了旅团众人内心的扭曲程度。他们既不发奋图强归寻正途,也不汲取经验图谋解救。所求的仅仅只震慑旁人的恶名,自以为可以庇佑族群,其实是以翻倒的锈盆代替头顶无限的苍穹。圆顶蔽日,井底之蛙。
兰卡问朝露,也在问自己:“谁能在这种情况下既不逃避,也不挥刀向这个世界?”
只有那一个人。
“酷拉皮卡啊!”虽然是另一个酷拉皮卡,朝露却想起小狗来,“对了,你不是遇见过他们吗?这个给你,要是遇见的话帮我给酷拉皮卡。”
兰卡接过信封:“很重要的东西?要是我偷看怎么办?”
“你看了也没用。”朝露得意地说,“酷拉皮卡就能看懂。”
兰卡幽幽地说:“怪不得你们两个是一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知道就好啦,反正别让伊尔迷拿到。”朝露看着兰卡把信封收起来,“你手里拿的什么?”
“是扑克牌。半藏那里只有花牌,他对扑克牌还挺好奇的,所以我顺便买了一盒教他怎么玩。”
看到扑克牌,朝露就想到西索:“你见过西索吗?”
“没有,你要先去杀掉他?”
“对……不不不不,等一下。”朝露手忙脚乱地否认,“我打算和西索合作的!”
“为什么?”兰卡恍然大悟,“他就是你要找的帮手?”
“西索不一样。”对酷厨来说,西索是个好人。
兰卡满腹狐疑地打量朝露∶“嗯?”
朝露没有继续解释,时间紧迫,她得先找到西索,在命运的齿轮转动前争取到他。
朝露依旧行迹匆匆。她要是慢一点,或许就能发现,自己最开始想要见到的,向亚路嘉许愿时所想的人,已经来到她的面前。
酷拉皮卡被召唤到另一个世界,在他心愿已了,坦然拥抱死亡的前一秒。
在他眼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