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过后,父亲夏松以为她还要赶回深圳上班,便四处联系回伊宁市的顺风车。
“我这次不走了。”夏葡萄用力啃着手抓羊肉,时不时浇点孜然和辣子面。
骊珠看她吃得实在太快,赶忙给她倒了一碗青砖奶茶,“不着急。咱们这别的没有,羊肉管够。”
“我饿。”夏葡萄也惊讶于自己今天的胃口竟然这么好。
之前在深圳,经常中午开会开到十二点多,一点钟又接着下一场。她只能打包盒饭一边开会一边胡乱扒两口吃。
夏松烤的羊肉没有一点膻腥味,非常鲜嫩,每一口都带着淡淡的炭火香。
她很久都没有这样全心全意地投入美食中了。
“不回去也好。当初去那边上学,我就觉得太远。有个头疼脑热的,我们也照顾不到你。”夏松递给她了两瓣皮牙子,就着羊肉吃解腻。
“是我应该照顾你们才对。”
“你这瘦胳膊瘦腿的,我看你身体还不如我俩。”骊珠抓了一把夏葡萄的胳膊和腰,真是快只剩骨架了。
“多吃点肉,我看你啊,至少得再胖个五公斤。刚出去上大学那会儿肥嘟嘟的,多可爱。”骊珠又给她抓了一块羊腿。
“你们就放心吧,我这次回来肯定能吃回高中的体重。以后天天牛羊肉伺候,怕到时候胖得你们都嫌弃。”夏葡萄这回真是敞开了吃,满嘴油乎乎的。
“说啥呢?只要你健康,我们高兴都来不及。”
“那你过两天跟我们一起回市里?我找你二叔问问,看看能不能给你在市里安排个工作。”夏松提议。
夏葡萄的父母都住在伊宁市区,马上就要退休了。
骊珠立即怼了他一胳膊肘:“找什么工作?孩子才刚回来几天,你看看都累成什么样了?下个月就要过年了,工作的事过完年再说。”
“哦,我就是那么一说,”夏松拿了一块芝麻馕啃起来,“那肯定要先休息休息,不着急。”然后又拍了两下胸脯:“爸养你!”
“你俩就不用操心了,我有钱,我能养你们。”夏葡萄站起来又倒了一壶咸奶茶,从背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塞到他们手里,“你们过两天回去吧,我打算在这住下了。”
“你这是干啥?你自己留着,我们啥也不缺。”骊珠以为她只是舍不得爷爷,想多住几天,“反正我们这几天也没事,到时候一起回去呗。”
“我的意思是,我打算在阿梨村长住了。回头我给堂哥打电话,让他下次来的时候帮我把市里的行李都带过来,还有一个采购清单,也让他帮我买了。”
夏松一听就觉得不靠谱。夏葡萄从小在伊宁市区长大,过去只有寒暑假回来阿梨村小住。
她这些年在深圳,不是吃食堂就是吃外卖,根本不会做饭。
而且阿梨村只有两间小卖铺,网购送货速度堪比蜗牛。至于什么电影院、商场、KTV等娱乐场所,那是想都别想。
“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干什么呢?”骊珠很不放心她,“你三餐怎么解决?我跟你讲,这里的电视都收不到几个台。很多东西你有钱也买不着。”
这回轮到夏松给她使眼色了,他倒是不着急反驳,满口答应下来:“行,过两天我跟你堂哥再来一趟,把生活用品都给你置办全了。你想多久就住多久。什么东西缺了,跟我说。”
以夏松对女儿的了解,她根本在这待不久。不出俩星期,肯定吵着要收拾铺盖走人了。不如先依着她,等她自己知难而退。
骊珠把银行卡又默默放回她的背包里。她也觉得女儿就是一时兴起,说不定哪天又要回深圳了,到时候还得带着钱走。
父母走后,夏葡萄便安顿下来。整体翻新祖父旧屋的工作非常繁重,因此她便先收拾出一张炕床,晚上将就凑合。
她把从城里买的床垫先铺在木板上,然后又在床垫上面铺一层毛毡,冬天别提多暖和了。
反正山里的时光无穷无尽,以后有大把时间来慢慢整理。
白天闲来无事,她便在周围四处探寻。
爷爷去世前,毛毡店就已经许久没有营业了。
玻璃窗多处开裂,卷闸门锈迹斑斑,她废了好大力气才把卷闸门推上去。
虽然屋外看着破败,但是屋内被打理得非常整洁。
五颜六色的大型毛毡毯叠放整齐,被塑料膜包好;提包、头巾、鞋帽等小件物品堆放在玻璃柜中,静静等待有朝一日重见阳光。
爷爷生前的座位上,铺着已经泛黄的哈萨克青花色刺绣垫,上面有一把他经常弹奏的冬不拉。
“葡萄姐?”
有人轻声叫她。一张红扑扑的小脸上,顶了一个棕色厚毛边帽子。
“葡萄姐!真的是你!你回来啦!”
“嗯,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洛樱桃是除了夏葡萄的祖父祖母以外,在阿梨村长期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