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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春木(1 / 2)

伫立在门口缄默了许久后,林振扬才走过去旋亮床头灯,坐到床沿,一入眼就是妻子湿漉漉的一张脸,苍白憔悴、泪痕斑驳。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将妻子搂到自己怀里,柔声说道:“曼曼,事情已经过去了。”陆曼曼缓缓眨了下眼睛,她依恋地把脑袋深埋在丈夫的肩头,两人静静相拥了许久,陆曼曼强压住内心的悲伤,哽咽道:“我带士茹去了鹭岛,程英淇那小子非常愿意娶她为妻,那边领导开明,很快同意了他们的结婚申请报告。”

“只是没有三媒六聘、没有父母在场,就那样简简单单嫁人了。”陆曼曼泪光潋滟的眼眸里尽是嗟叹与悲恸。

话落,她沉默了会,抱着丈夫的胳膊倚靠着,勉强提起精神露出一抹笑意:“你呢?顺利否?”

“嗯一切顺利。”林振扬的声音顿然变得沙哑,他咽了咽干涩的喉咙,从喉间溢出的愁绪既沉又重:“司令部通过也签阅了我晋升师职的批示。”

明明是一件让所有人听了都欣喜雀跃的大事,可不管是当事人,还是旁听者,脸上都没有一丝欢喜的表情。

因为有升职,意外着坐在上面位置的人被挪走了。原先的师长徐旭东在这场“动乱”中,遭遇小人告发,已陷身囹圄。

陆曼曼这些日子一直处于强烈的愧疚和痛苦中,没有人知道她化为冤魂后,重新回到了她18岁那年。

刚苏醒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漫长的噩梦,心里发慌害怕,但也没有和任何人诉说过她的奇异。只是更加忐忑不安地生活,小心翼翼地去试探她梦中所发生的事情是否成真。

后面陆曼曼一如既往地邂逅了20岁的杜庭伟,当时他已是《榕州日报》副刊的编辑。前世的杜庭伟对她一见倾心,写了许多诗歌,用浪漫的文字真切地表达出他对陆曼曼的情意。

然而重活一世,陆曼曼照旧去参加了和杜庭伟相识的诗会,但是她“改头换面”把自己装扮成脸色蜡黄、相貌普通的女人,也不再如前世跟个孔雀似的呈露自己的文采和独特思想。

杜庭伟没有再对她一见钟情,也没有再对她献殷勤,她从另一个角度去观察他,才知他就是个道貌岸然、一无是处的伪君子。

前世的她太傻了,以为自己幸运地找到了一个诗词唱和、同频共振的郎才,没想到揭开真面目,杜庭伟就是个负心豺狼。

那人还言之凿凿地说,他确实一直爱着她,只不过爱她刚认识时清冷美好的样子,不是爱她后面愈发庸俗不堪的模样,是她改变了,并不是自己变心。

呵呵真可笑……陆曼曼一想起来,就想一刀捅了杜庭伟,终结他在人世间的最后一秒。

那时的她只想着和他成为一对比翼鸟,于是私定终身、无媒苟合,他带着她回到了他父母家,直到见到他贫穷破败的土屋,见到他尖酸刻薄的亲娘。

陆曼曼终于有了一丝懊悔,但已然追悔莫及,她身无分文也无身份证明,只能安安分分地待在那个小村落。然而杜庭伟很快厌倦了她,虚伪的爱情在顷刻间坍塌。

于是没过多久,陆曼曼就成了粗糙不堪的农村妇女,从杜庭伟的白月光迅速过渡到蚊子血,而他依然人模狗样地去了另一个县城工作。

期间她曾怀过孩子好几次,然而她荏弱枯瘦的身躯始终保不住孩子,就这样行尸走肉般地生活了几年。后来陆曼曼也庆幸,她没有为杜庭伟那个人渣生儿育女,没有将一个新生命带到这个痛苦的世界。

在之后那场“动荡”发生了,于是在婆婆嘴中的陆曼曼,从不能产蛋的母鸡变成了不守妇道的破鞋,她拖着残破不堪的身子被赶出了杜家,只能躲在一个被村民毁坏的破庙里。

然而老天爷还是觉得她不够悲惨,陆曼曼即使脸黄肌瘦,仍旧是个清丽的美人。在婆家的时候,就有无赖恶心的二流子闯进来想占她便宜,更何况在这四处漏风的破庙中。

终于,在陆曼曼最后一次拿着火把,奋力赶走想欺辱她的地痞无赖时,她完全崩溃了。在万念俱灰下,陆曼曼毅然决然地举起了手中的火把,点燃了她周围的一切,将自己残破的身心和这座损毁的破庙,一同付之一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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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曼曼想着她过得这么悲寥凄惨,是她的报应,是她该承受的。

她原以为她的家人和朋友一定会过得美满顺遂,她原以为那场动荡不会波及到家人和亲友。

前世的陆曼曼死于1966年的寒冬季节,而今世重生在1956年的暖春天气。

18岁的她重启崭新的人生,她不再带着排斥的心情去看待林振扬——她的娃娃亲未婚夫。

蓦然回首,原来真心爱她的人就在灯火阑珊处,扬哥哥才是她幸福甜蜜的归属。

陆曼曼也终于体悟到了爱情最好的模样,是丈夫要给予她富足优越的生活,也要给予她温暖安心的守护。

十年来惬意舒心的生活让她渐渐忘却曾经的悲惨,直到196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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