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西……阿……”
“世瀚……。”
余翠芝半梦半醒间依稀听到詹世瀚叫她,趴在詹世瀚床头的左脸换成了右脸,昨儿来了一拨又一拨客人,原主的这具身体弱,她累得起不来。
“西……”
詹世瀚绑满纱布的手,落在了她的肩头推了推她,她也只朦朦胧胧地抬头,迷迷糊糊地冲着詹世瀚打了哈欠,栽下脑袋:“世瀚,我好累。”
“好……”
“三少爷,已过了卯时了!”
说话的声音低沉严肃,宛如教导主任。
“累……睡……”
话都说不清的詹世瀚尽力解释着。
“三少奶奶,日上三竿,您为何还能睡得如此心安理得,快些起身,老爷传唤您和三少爷去正厅一叙。”
詹元显传唤?
余翠芝不得不抬起还没睡醒的脑袋,抬起头余翠芝才看清楚刚刚叫她的,是詹元显的贴身嬷嬷墨香。
传说墨香嬷嬷文武双全,此时她背手盯着余翠芝着,凌厉的眼神扫过余翠芝。
余翠芝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立刻打起精神,作揖回话:“有劳墨香嬷嬷亲自跑一趟,世瀚身上有伤,不便前往,我一柱香后便到。”
“三少奶奶快些起身,老爷吩咐要您带上月钱,我先行回禀。”
墨香嬷嬷不苟言笑,表情严肃,余翠芝不敢追问她,为何要带上月钱,只能回话:“是。”
听到余翠芝的回话,墨香嬷嬷先行离开。
余翠芝简单洗漱,安顿好詹世瀚,摸索着拿出詹世瀚枕头下边的三两银子又放了回去。
詹世瀚治病的钱,谁要都不能给。
她从自己体己的荷包和家用的罐子掏出那二两银子,打算找上小桃一起去正厅,可找了半天,都没见着小桃。
这小蹄子昨晚忙到子时,这会子又不知去哪了?
哎,年轻真好,精力充沛,随她去吧,一个人去也行。
余翠芝独自去正厅,她的别院里正厅很远,一路过去,下人们熙熙攘攘地跑着,都忙活得紧,路过提督府门口,更是有一排下人围着门口。
从人缝和人缝之间余翠芝能看到,门口应是挤满了水灾的灾民,下人正给挨个他们派着薄粥。
几天没吃的灾民们争抢着薄粥,一会儿就抢了个底朝天。
“没了,这怎么就没了呢,提督府天天锦衣玉食,只给我们喝这点粥水,这还没了,当官太不做人了!”
“不做人,不做人!”
灾民里有刺头挑事,天气炎热,几天没吃东西的灾民火气一下子全被挑了起来,派粥的下人们眼看就要抵挡不住了。
“莫抢莫抢,粥水还有。”
詹世海围着抹布裙,抬着一大缸的粥水冲到提督府门口,祝连英踩着她的三寸金莲紧随其后。
今天祝连英身着粗布麻衣,与詹世海一身的厨子打扮很是登对,盈盈弱弱的她挤在詹世海的身边帮忙。
一见到粥水,灾民蜂拥而至,把詹世海和祝连英包围了起来,他们争先恐后地抢粥,把纤弱的祝连英被挤地东倒西歪,她细细弱弱的声音嚷着:“哎呦呦,莫挤莫挤。”
詹世海一手施粥,一手扶住祝连英的细腰,把将将要倒祝连英半抱在怀里:“夫人,莫怕。”
祝连英低头含羞,脸一阵绯红:“多谢夫君。”
余翠芝远远看到这个情景,为詹世海松了口气。
大哥大嫂的关系没她想得那么遭,自己多虑了。
大家都忙活着,余翠芝走了一路都没人理她,可她刚到正厅门前,余翠芝就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爹爹,翠芝妹妹这次可得了我们所有人的月钱,婆婆还出钱给世瀚找了盐官城里最好的大夫,这月钱定花不完的,赈灾救民我们二房出了几万两银子,他们三房钱少,不过也得出一份心力不是?”
房里头是魏淑宝的声音,语里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余翠芝侧着身子,往正厅看,厅里只有三个人,黑衣锦袍表情严肃的詹元显,二哥詹世洋和一身珠光宝气的魏淑宝。
“这……”詹元显的声音有些迟疑,严肃的表情收了起来,为难地暗示詹世洋接话。
“淑宝,世瀚病重,三弟他们才几两银子,都你不及头上一枝珠钗,你这是何必呢?”
詹世洋接了话,他这不说倒好,他一说,魏淑宝就咋咋呼呼地哭起来:“詹世洋,你还有脸说,这个月望月楼的盈利呢,昨晚上你干嘛去了,是不是又去喝花酒了,昨儿你在望月楼做那么多吃食,又是送给哪家的勾栏瓦舍娘子了?”
“我送……”詹世洋话咽在了嘴边,想解释又没解释。
“好你个詹世洋!我现在就回娘家,让我爹爹把送往盐官的米粮都断了去,看你还怎么去喝花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