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里,魏玉上午去府学,下午忙着联络江湖侠士,晚上回到月瑰院,两人洗漱沐浴后便倒头就睡,根本没有要做其他事的心思。
这日,魏玉刚从府学里头出来便被苏府的马车接走,说是苏母有要事相商。
成亲后,她通常都是在柳叶巷吃午饭,下午便忙着联络同沈青竹般的江湖侠士,只晚饭回苏府用。
饭后,苏光意将魏玉唤至书房,面色凝重道:“洵州有个客栈老板今日被奴仆计谋联手暴打一顿,不过这场闹事最终被差役制止了下来。”
那么这就证明魏玉的预知梦正一步步应验。
魏玉面色无改:“这不过是小打小闹。”
苏光意蹙眉问:“月珩,你近日可有再做其他梦?”
魏玉思索了下,她决定将此后的江南奴变全部告知,颔首道:“此次预知梦不同上次的炼丹,梦境时间跨越大,声势浩大,起初是奴仆们捆绑主人‘操戈索契’,接着又出现奴仆自发成立的组织,导致许多富户、富商的房屋被烧毁,田契被撕毁,更有甚者将富户一家灭口。”
苏光意越听眉头皱得越近,她愤怒得青筋暴起,大喝道:“岂有此理!这些人简直无法无天。”她坐回太师椅,忧心道,“那碰到这样大的事,朝廷肯定会出面镇压。”
镇压不过是扬汤止沸,奴变的根本问题在于奴籍制度,奴籍制度上规定签了卖身契的奴仆将世代为奴。当今江南的一些大户人家蓄奴成风,有的家中奴仆数量多达千人,奴仆便是他们的财产,怎会轻易拿出卖身契。
魏玉此时不过是无甚官职无甚功名的无名之辈,在制度这一块她无权过问,但对于苏家接下来要面对的劫难她能做出力所能及的建议。
“朝廷镇压有延后性,所以咱们需要防患于未然。”
苏光意说:“要不我把此事给知府大人说了,这样咱们整个成州府的商户也能免遭一难。”
魏玉立马阻拦:“娘,万万不可。”
她喊得有些不自然,顿了顿才说:“预知梦一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就算知府大人信了您的说法,您又能保证咱们整个成州府的商户会乖乖听从安排吗,或许还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魏玉是自私的,甚至可以说是无情的。她自知能力多大便办多大的事,不管是炼丹奴变,还是将来面临的劫难,她都只在乎与自己相关人的安危。
苏光意沉默半晌,问:“那你觉得咱们该如何应对这场奴变。”
“遣散家中多余奴仆,他们是索契,便把卖身契拿给他们,走前赠予银两以示感谢,若是自愿留下来的,那就留下。”
苏光意是个火急火燎的性子,她起身道:“那我这就将消息传下去。”
“娘,稍安勿躁。”魏玉显得格外冷静,“上次说的镖局一事,商会考虑得如何?”
苏光意抬起来的屁股又坐下:“嗐你不问我差点忘了,后日有个咱们商会老板的夫朗跟孩子要回趟洵州,她想让两位侠士全程护送,价格上不必担心,她答应定金一人五十两,送达后每人再给一百五十两。”
成州到洵州一共一百里地,其间有一段水路,所以单面算起来至少要花掉两天时间,按照这些侠士如今做的工作——船工厨子每月的银两顶破天也才五六两,这二百两对于他们来说应是天价了。
魏玉点头:“我等会儿便去联系沈青竹。娘,筹办镖局其实也能有效防止造反,这些江湖人士若是趁机一起造反,我认为后果更是不堪设想,他们影响范围大,身怀绝技,是个不容小觑的群体。”
苏光意颇为赞同地嗯了声:“确实如此,若是他们为我们所用,那么不仅可防止他们造反,还能在必要时刻提供保护,是个两全其美的事。这样,等他们护送回来,咱们再到商会商讨筹建镖局事宜。”
从苏府出来后,魏玉又在细柳的推送下前往城东码头。
一艘货船渐渐靠岸,一众纤娘跑到岸边正合力牵船,岸边响起嘹亮浑厚的齐力唱喝声,脚工帮忙装卸货物。这些货运船不允许行进至城内,便在临近城门处的港湾稍作修整,所以每当货船靠岸时,也是庆湖湾最热闹的时刻。
这些下苦力的船工、纤娘、脚工等等,常常在劳作后犒劳自己,所以岸边有好几家酒楼饭店。
魏玉便是在一处面馆找到的沈青竹,她正裸着膀子大快朵颐碗中的素面。
细柳上前与她交待几句后,她才慢条斯理往面馆门口看去,魏玉感受到她的视线,平静地回视。
沈青竹擦擦嘴,拍了拍细柳的肩:“走吧。”
没想到她堂堂威赫天下的虎拳沈二娘,有一天竟然要在一个十来岁的女娃手底下讨事干。
这女娃过于老沉,说的话做的事颇有城府,有时候她觉得自己是在同一个拥有极度压迫力的上位者说话。
——
魏玉前脚刚出府,苏昭宁也按捺不住出了府,他不是去跟踪魏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