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澄觉得自己浑身疲惫,睁开眼时,着实被吓了一大跳。
四周仿佛星河流动,那些流光旖旎的彩星,有的缀在她头顶,有的啪嗒一声掉落在她脚边。
元澄抬头,只见一淡淡弯月挂在天边。
想来是个梦。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不敢贸然前行。
于是元澄便十分有耐心地盘腿坐着,一面运体内真气,一面又抬眼打量着这个诡异之地。
半晌,熹光微微,在她脸上投下了半明半晦的光影。
星河流转的速度放缓,像是一条浸了水的纱布,它模糊地蒙在周围,牵起了一个朦朦胧胧的梦境。
玉光迢迢,一直延伸至远方。
元澄拍拍衣袖,从地上站了起来。
在镇妖塔内受的伤此刻已经消失了,她活动着麻木僵硬的四肢,追着光影的方向,元澄缓步向前走去。
愈往前走,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便燃烧得愈强烈。
元澄攥着衣角,内心忐忑地朝着那抹若隐若现的白光源头挪去。
不知过了多久,白光化为一颗珍珠大小的光点,她脚下的路豁然清晰了几分。
白光源头俨然是一处断崖,元澄停在了它几步之外。
正在她踌躇之时,断崖下方传来了喧闹之声。
如同身处坊间闹市里。
元澄有些好奇,所以伸头去望。
只见下面是一间赌坊,里面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筛盅被人摇得噼啪作响,通体乌黑的骰子滴溜溜地滚落一地,散落的纸币、缺了口的酒杯、还有那七零八落的牌九,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光彩。
头顶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
元澄抬头看去,霎时瞪大了双眼。
那断崖上方透着一个巨大的圆盘,圆盘将整个赌坊笼罩其中。
起先,它只是缓缓旋转着。
在人们兴奋的欢呼声下,圆盘的速度渐渐加快。
最后,如光影一闪。
赌坊的声音骤然消失了,元澄复又低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一桌的赌具。
元澄正纳闷着,崖下的场景便又变化了——从刚刚热闹非凡的赌场变成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地。
天色还未破晓,洒下一层淡似透明的黄。
远远地,她瞧见一个人跪在雪地里。
那人面前立着一个崭新的墓碑。
崭新到什么程度呢?那石碑上刻痕清晰,被人擦拭得熠熠发光,似乎能照射出面前人的清楚面庞。
想来这墓的主人才逝不久。
跪在墓前的人只穿了一袭单衣,在寒风之中已被吹得浑身发红。
元澄安静地看着,不觉时间流逝。
看到她眼睛发酸,那人的身子也未动半分。
奇怪,天色为何依旧蒙蒙?
从破晓到大亮,明明用不了很久。
元澄不解地看了一眼天上圆盘,发现它几乎停滞不前,只留一束薄薄的光氤氲在星河之中。
看着看着,她忽然想明白了。
那个圆盘代表的是时间,是人们心中的时间投影。
开心时,心中的时间变流逝得飞快,常常让人感到意犹未尽;而悲伤时,时间仿佛停住了步调,它不向前走,反而将那难以言喻的痛苦慢慢拉长。
可是,她为什么可以看到人们心中的时间?
那刻度清晰地印在她的脑海之中,一种久违的熟悉感也攀上心头。
仿佛这时间的圆盘本就该在她心中似的。
还没来得及细想,她就听见自己脑门上传来一声闷响。
“她这都昏迷了几天了?怎么还没醒啊?”封澈的声音传来,“喂,快醒醒。”
紧接着,元澄脑门一痛——他双指在她额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
一阵天旋地转,元澄从星河之中骤然坠落。
她猛然惊醒,一下子从床上坐起,着急地摸着自己的手臂与双腿。
不曾想碰到了伤口,疼得她呲牙咧嘴。
“哟,醒啦?!看来我的医术比你们凝华宗的弟子强不少啊!”封澈用手肘碰了碰一旁的霍栖,打趣道。
“师妹,你终于醒了。”霍栖无奈地笑了笑,随后关切道,“还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没有。”元澄此刻迷茫极了,她愣愣地摇摇头,目光呆滞地盯着身上的棉被。
她抬头,凝华宗药房那苦涩的屋顶上似乎也隐隐约约出现了那个时间的圆盘。
元澄心下一惊,更是不明白刚刚所见是真实还是梦境了。
如果是真实,她为何现在躺在这里?
如果是梦境,她根本从未见过时间的圆盘,又怎么能将它在梦中描绘出来?
“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