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的愧疚之色,连面部都是紧绷着的。
“阿言家与我家是世交,关系极好,他从小就追在我屁股后面喊哥哥,有一段时间他缠着我教他术法,可他家是医药世家,对术法只是感到新奇,学了几日就不学了。”
他仰头闷了一口酒,烈酒烧喉,咽下去,连五脏六腑都火辣辣地疼:“我过生辰,阿言与伯父伯母每年都来,那次也不例外,我爹打小看我看的紧,那次终于松了口,准我下山玩一趟,阿言粘我,非要跟我一块去,我当时天不怕地不怕,又拗不过他,甚至没跟伯父伯母说一声就将人带走了。”
这可能是当时他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了,带走了傅言凉,不至于让傅家后继无人。
他喝了一坛又一坛,沈清语没有劝他,这些过往压抑他太久了,喝点酒能让他好受一点。她在一旁默默听他讲述他的过往。
谢行止确实压抑太久了,这些事像是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的他快喘不过气来。
他红着眼眸看向沈清语,手指攥紧了酒坛,手背上能看见凸起的青筋:“阿语,你知道吗,阿言当时才五岁……而且……”
他有点说不下去了:“而且……伯母当时已经身怀有孕了,他不久后本来可以当哥哥的,而我也会再有一个弟弟或妹妹,可就因为帮我过生辰,他父母都被害,什么都没有了……”
沈清语不禁颤了颤,闭上眼睛。
怎么会这样?
本该是他一年当中最高兴的日子,却遭受灭门之祸,成了他此生噩耗,化为心结,再难解开。
七岁的他,该有多痛啊?
她动了动唇,想安慰他,可也知道,这时候,任何语言都苍白无力。
许是酒劲上来了,谢行止终于崩溃了,他满身酒气,伏在沈清语身上痛苦出声:“阿语……我不敢跟阿言说这些……我害他没了父母……没了家,我不敢再说这些让他伤心……”
这些年,他不敢跟傅言凉哭一场,甚至不敢在他面前细说当年事。
傅言凉面上什么都不在意,还跟从前一样粘他,不服气时跟他闹,但他知道,他一直都在意这件事,没一刻忘记过。
当年,谢行止有意让他拜了嗔做师傅,就是想让了嗔带他云游四海,远离是非,学他喜欢的医术,做他喜欢的事,平安简单过一辈子。
报仇的事,他可以自己一个人来。
可那傻小子居然不跟着了嗔那个和尚,跑到了聚缘书院找他,非要跟他一块找出那人,他当时有又气愤又无奈。
傅言凉看着斯文,其实犟得很,赶也赶不走,硬要留下。
他当时把他骂的狗血淋头,他愣是一声不吭,最后用坚定固执的眼神看着他:“我要留下。”
谢行止到底是心软了,让他留了下来。
他何尝不知道,傅言凉医术学有所成,执意留在他身边,也是希望他身边有个照顾的人。
那傻小子,硬是参加了门内长老的考核,光明正大,凭自己本事留了下来。
他看着沈清语喃喃道:“你知道我爹是在哪里捡到那个人的吗?”
沈清语摇了摇头。
他道:“是在玄鉴阁隐居的山内,这座山本来常年布着结界阵法,外人根本进不来,就因为我成天吵着要出去玩,我爹才减弱了阵法,那人才能进去被我爹捡到,这一切都怪我……都怪我。”
沈清语抱着他,像是安抚孩子一样,轻拍着他的后背,心疼道:“不是你的错,不怪你,不怕,以后我陪你。”
谢行止微不可察地动了动,意识昏沉之际,他听到有个人让他不要怕,以后陪着他。
一直紧绷的神经在听见这句话后彻底松懈下来,谢行止彻底昏睡过去。
他今夜喝了太多酒,在外坐一夜,明日得头疼。
谢行止怎么说也是个身高八尺的男子,扶起来沉的要死,沈清语把他弄回房间放到床上,费了一些力气。
她替他拆了发冠,打水给他擦了把脸后,就坐在床边静静地注视他。
沈清语发现谢行止睡的并不是很安稳,眉头一直蹙着,看着就不高兴。
是梦里都痛苦吗?
她不喜欢他这个模样,抬手轻轻抚上他的眉心,轻声道:“安心睡吧,我守着你。”
渐渐地,他眉头舒缓下来,呼吸也变得绵长。
……
翌日,谢行止悠悠转醒,他扶着脑袋坐起身来,觉得头疼的要死,头脑也还不是很清醒。
沈清语推门进来,见他那样子,就知道他头疼。
看见沈清语,谢行止还有些发懵,却下意识地露出笑容,“阿语。”
看着他笑,沈清语想起昨夜的事,忽然,觉得很难过。
她将醒酒汤放一旁,刚走到床边,就被谢行止迷迷糊糊地拦腰抱住,慵懒道:“一早看见你,真好。”
沈清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