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阴正浓,野蚕丝的事情依旧悬而未决,有些自己可以解决的信息差,苏文惜就不打算仰仗唐青那边了,她打算带着绿珠和粉涟二人,在秣陵路上找找有没有卖蚕丝的散户,不过光靠散户是肯定不够的,她得找到哪里有大规模搞野蚕丝产业链的。
现在这个年头,蚕丝产业链大多以家养为大头,毕竟家蚕丝需求量多,又好大规模产出,不像野蚕丝投入的成本大,散户基本上都没有养野蚕的了。
不过为了防止野蚕丝产业链的没落,朝廷会特意给野蚕丝项目拨款来达到扶持的目的,偏偏散户又拿不到这个拨款,都进了有钱有势之家族里头,因此如今的大规模野蚕丝生态园,也基本都归属于高门大户。
苏文惜不禁在心底叹了口气,她本来是想着直接去民营购买,公事公办的同时省事还方便,不用和势力结构打交道,不过如今也顾不上了,本来水灾就或多或少波及到了养蚕业,只要能将野蚕丝买齐,再上几次名利场又如何。
三人沿着秣陵路走了几分钟后,心细的绿珠第一个发现了不远处就有一个卖蚕丝的散户,她急忙通告给苏文惜:
“大人,你看,前面那个是不是卖蚕丝的?”
苏文惜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发现还真是一个十分稀奇的卖蚕丝的散户,不禁喜笑颜开道:
“还真是,等办完事了我就奖励你一串糖葫芦,或者现在也行。”
“大人,不能因为你喜欢糖葫芦,就总是拿糖葫芦当做奖励吧,”绿珠弱弱表示抗议。
粉涟立马跟上:“什么,绿珠你竟然不愿意?你不要的话大人不如奖励我吧。”
绿珠气结:“我哪里说不要了!”
“你们两个打住,”苏文惜抬手打断她们的打闹,“到时候你两一人一串糖葫芦,也不对,绿珠两串,好了接下来不要打扰我,你们大人要去办正事了。”
绿珠和粉涟纷纷点头应下,只不过两人还是暗中用面部表情针锋相对了好一会儿。
摊主是个老头,头发花白胡子稀疏,带着一顶草帽在摊位上打盹,苏文惜走上前去试着搭话:“大爷,您卖的是野蚕丝还是家蚕丝?”
大爷似乎睡着了,苏文惜又唤了好几声,才见他悠悠转醒,只是醒过来的他也丝毫没有意识到摊前还站了个顾客,苏文惜只得又问了一句:
“大爷,您卖的是野蚕丝还是家蚕丝?”
“哎哟小姑娘你吓我一跳。”
绿珠和粉涟在后头暗暗憋笑,大爷这时候也清醒了,忙不迭的回答道:“野蚕丝,都是野蚕丝,都是蚕在后山的桑树上吃了桑叶结的丝,可不是在模具里养出来的。”
“您这里一共多少?”
大爷报了个数,很低的价格,看来是因为不好卖而选择降价了,如果全部买下的话说不定还能再降一些,于是苏文惜十分慷慨大方的要下了大爷的所有野蚕丝,并出了一小笔路费,找来一辆拉货的板车,拜托车夫送去了江宁织造署。
大爷一下子成交个大买卖,自然是喜不自胜,连连道谢,而苏文惜这时才抛出自己的意图:“大爷,你知道哪里有大规模野蚕丝养殖园吗?”
“我想想……”大爷思索片刻后笃定道:“江宁府只有一家,归属于谢家,位置也离这不远,在焚衣街东段北侧的聚宝山那,你一走近就能看到,山上老大一片桑树林,规模不小嘞。”
“好,我知道了,谢谢大爷。”
苏文惜暗暗记下这个地名,道谢后带着绿珠和粉涟离开了秣陵路,又找了一辆马车坐下,向车夫报出那一串地名后,伴随着马车的颠簸,苏文惜思索起了大爷口中的“谢家”。
这个就盘踞于江宁府的世家大族,门阀高标,苏文惜作为出生在江宁府的人是知道的,哪怕若干年后她已经远在燕京的宫中,也时常能从边边角角里听到和这个家族有关的消息,譬如三皇子的生母就出自这个名门望族,只可惜病逝的太早,谢家势力又在江宁府,连带着三皇子一下子失了靠山。
聚宝山确实不算远,苏文惜只是打了个盹儿的功夫,马车就已经驶到了地方,掀开车帘跳到地面后,她望着眼前如青瓷釉黛,碧玉浓淡一般的聚宝山,心想既然来到了江宁,同这个家族打个交道,构建起自己的情报网,也算是百利而无一害。
只是打个照面容易,想要交好却是困难的,不过眼下倒也不用考虑那么多,她只是来买个野蚕丝,苏文惜这般想着,带着绿珠和粉涟一同踏上了聚宝山蜿蜒向上的山路。
桑树林是在半山腰那里,基本不会设在山脚,那样需要围起来的范围太大,山腰及山尖就刚好合适,南方的山和北方的山是不一样的,江宁这边的山远远观去如玉体横陈的美人,起伏不大,而北方的山却是巍峨壮丽,不可同喻。
约摸爬了十几分钟的山路,不怎么锻炼的三人纷纷气喘吁吁,苏文惜擦了擦额头出的薄汗,见眼前终于出现了一块木牌子,以及两名看守的侍卫后,松了一口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