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织造署里,萧令辞先是以疲惫为由婉拒了唐青的隆重招待,暂行回房,他将窗户尽皆关上,伏案于前,铺开一封信,提起毛笔在上面写下了一些字。
写完拿起来端详了片刻,又觉程度不够,无法达到目的,因此他咬开指腹,往信上滴了一两滴血,这才拿起来吹了吹,待干透后他满意一笑,将信封好,唤回了百里温,让他交给百璃楼那边,务必让人快马加鞭送到皇上手中。
以江宁到燕京的路程,不出四日,应该就能收到答复,介时也不知那老谋深算的关承泽,会有何反应。
而这边的萧令辞虽是解决了一桩事,却也只是见招拆招,无法伤及根本,他需得找到关承泽的证据,才能将那些别有用心之人一锅端尽。
而另一边的苏文惜,将绿珠和粉涟强行赶回了各自的房间,她自己虽然也很疲惫,但还是强撑着,拿出怀里那张饱经风霜的交易证券,交给唐青过目一番后,告诉她野蚕丝已经全部购得,今天开始就可以开工了。
只是在想到那几家民营纺织厂都不愿意和制造署合作时,苏文惜询问着唐青:
“唐尚服,我去民营纺织厂买野蚕丝的时候,那几家都不愿意卖给制造署,敢问可是官营和民营有什么摩擦?”
“哦?还有这种事?”
唐青显然也是被问懵了,她神色疑惑,有些说不上来什么,于是怀疑是不是她自己记漏了一些事情,可左思右想,也没有想到还有什么和民营有摩擦的地方,于是她又问了一下:
“苏尚书,你确定这事是真的吗?”
苏文惜语气笃定:“八九不离十。”
“这倒是稀奇,我简直是闻所未闻,要不是苏尚书你告诉我,我还不知道这事了,”唐青语气有些不好,她想到了一个人,制造署里的一位尚衣李晓佳。
绝大部分事情,唐青只是作为一个决策者以及监督者,因此往往也会有自己不知道,但是参与更多的下属知道的事,思及到此,唐青当机立断的让侍女把李晓佳叫了过来。
待到这位尚衣来了后,唐青也是不卖关子不客套,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苏尚书方才和我说,官营和民营有些矛盾,我左思右想也没想到能有什么矛盾,考虑到你直接落实参与的比较多,所以把你叫过来问问,不知你可知道此事?”
“这……”李晓佳神色有些困惑,双眸陷入了一种沉思里去,按道理说,官营负责给官家供货,民营负责给私人供货,应该是发生不了什么摩擦的,毕竟市场都不一样,但是……
蓦地她突然想到了不久前的一件事,于是她猛地拍了一下手,神色带着几分了然,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可能是前不久那一批丝绸导致的,但是我也不敢确定,还请两位大人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把薛晴叫过来核对一下。”
唐青看了一眼苏文惜,带着请示的意味,而苏文惜点了点头表示可以,于是唐青这才让李晓佳把人带过来。
而李晓佳也不敢耽误,去了还没多久,就领着主要负责对接市场的薛晴走了过来。
薛晴神色尚且有些不明所以,李晓佳则当着苏文惜和唐青的面,盘问她:
“薛晴,你可记得大约三个月,官家定的那一批需要孔雀羽毛的丝绸面料。”
“记得呀,到底怎么了?”薛晴依旧没明白她们的意思,只是如实回答着。
“那你可还记得,你采购孔雀羽毛时,是不是都买空了?”
“是的,因为官家要的面料数量多,孔雀羽毛又实在稀有,孔雀场的那一些我都采购光了。”
“当初有民营老板想要向你买一些孔雀羽毛,你是不是没有请示过我?”
李晓佳说这话时语气严厉,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薛晴,惹得薛晴眼神一个闪躲,直接拿出了以前自己的说辞:
“各位大人,真的没有民营老板来向我采买孔雀羽毛的,官营本来就是直接供货给官家,与民营井水不犯河水,那些民营老板又怎么会来官营采买孔雀羽毛呢。”
“呵,”李晓佳冷然一笑,道:
“到底有没有,直接挨个问过去不就知道了。”
而薛晴闻言,一时想不出对策,陷入相对于默认的沉默中。
李晓佳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但为一锤定音,还是在请示苏文惜和唐青后,选了一信得过的,同时也是受唐青管辖的侍女,让她快速赶去民营纺织厂,去求证以及印证真相。
因侍女一来一回需要些功夫,李晓佳便请苏文惜和唐青先于正殿里坐着等一会,二人也没推辞,而薛晴则被李晓佳晾在了那里,惴惴不安的绞着双手。
不多时,那名侍女回来了,走到李晓佳身边,毕恭毕敬的将打探所得来的消息一五一十上报了过去,李晓佳这才有了切实把握,起身同苏文惜和唐青欠了欠身,歉疚道:
“两位大人,我已经知道问题所在了,三个月前,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