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长高了一大截,身体壮实了许多,脸庞也有了棱角,是个少年了。
“大王说你今晚可以不回宫吗?要不住下来,伯母帮你收拾行囊。”
吴攸顿了片刻。理智告诉他,若想不暴露自己与江蓠母子的关系,最好是拿了东西就回到自己的住处。可是他话到嘴边,最终说出口的却是:“好……有劳伯母了。”
晚膳时,吴攸见江母还是忧心不止,便将昭爔的消息告诉了她,好让她开心一些。他知道昭爔对江蓠母子有恩,江蓠也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滔滔不绝地讲述昭爔的事,所以司伯嵩给昭爔泼脏水的说辞他是半分也不信。他此次去找江蓠,便是要以实情相告,若能与昭爔取得联系,便一定可以伺机将江母从司伯嵩手中救出。
此一去若超过了一个月……吴攸的手抚过胃部。
他已抱了必死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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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母站在夜空下,抚摸着桑树干枯的枝杈。曜阳国不再下雨已经很久了,天空黯淡不见日月也已经很久了……自从先王走后,曜阳国发生了太多变化,就连小攸这孩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好的演技。
若是他不说上将军的事,我或许真的信了他前头说的话。连我都知道上将军的存在是大王最大的威胁,得知她还在世,大王会不采取任何措施吗?不,他已经行动了,他让小攸带着我的常用之物去找阿蓠,便是在利用我作为牵制阿蓠的人质!
这一步棋不可谓不高明,阿蓠再如何想去见上将军,再如何想助她一臂之力,也势必会顾虑到我而举步维艰。
明日一早小攸出发后,大王就会派兵严密把守这里吧。有些抉择,今夜就该做了。她很清楚昭爔有多么深爱着曜阳国,而对于如今的曜阳来说,毁灭才是新生。她不知道昭爔战败的始末究竟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昭爔为何会选择赫月国,但无论如何,她和江蓠会永远站在昭爔这一边。
“毕竟如果没有您,我和阿蓠早就死了……”她接住一片飘落的枯黄的桑叶,喃喃自语,“上将军,您会为天下百姓带来和平的,对吗?”
长夜无言,但风将她手中的桑叶卷向天空,飘飘悠悠飞往北方,似乎要将她的心愿、她的决意带给昭爔听。
“我明白了。”江母轻轻弯起嘴角。小攸,你瞒着我,应当是有自己的苦衷。没关系,看着前方,不要迷失自己的路。还有阿蓠,不要回头,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她决然向自己的屋中走去。
阿母不会让任何人……成为牵绊你的绳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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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爔离开胶城继续向东南进军,有计划地连拔数城,目前驻扎在长漳城外。檄文发出也有几日了,估计司伯嵩也已经知道了自己还活着的事。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些预测,他怎么能允许她还活着,必是要亲自来杀她才能放心。所以此番,司伯嵩恐怕是要御驾亲征了。
她的手指划过地图上的城池,座下的将军们凝神等着她下一步的安排。因为赫月军在人数上不占优势,所以他们要尽可能在夺下的土地内扎根,像一枚楔子那样深深地楔进曜阳国的北部,借助城池工事,边守边攻,在消磨曜阳军力量的同时,再不断进一步蚕食。
这样的仗任谁打起来都会觉得辛苦,昭爔亦是,更别提两军的伤亡都是在她心口上割刀子,可她还要跨过同袍和以前的同袍的尸体前进。她擅长作战,但她也讨厌战争,所以如果这一次,能在战场上杀了司伯嵩的话……
她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大臣们应当会阻拦他亲征,但他也应当不会听,就像他一直以来的那样,独断专行……就算他真的要被阻拦住也没关系,她不介意找机会再给他添一把火。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一定要把他诱到战场上来……
只要他来!
昭爔收回手指攥紧拳头,让自己冷静一下,抬起头来:“今日先到这里。诸位暂且先回,按方才所说,十五万曜阳军混编入赫月军,磨合时日尚短,但我们时间紧急,各营主将还需继续安排练兵。下一步行军的具体计划我还得再思量思量,等我有了头绪再请诸位前来商榷。”
“末将领命!”众将起身告退。他们有序地掀开帘子从帐内走出,却有一片桑叶逆着众人打着旋儿飞入中军大帐,落在昭爔的案上。
“这是……桑叶?”昭爔捡起枯黄的桑叶,有些稀奇。附近的城池内应该都没有桑树,这叶子是哪来的?她手指抚过叶脉上的破损,心情有些复杂:“桑之落矣,其黄而陨。曜阳啊曜阳,你竟也要如往日的桑国一般陨落了。”
她刚将桑叶压在砚台下,便有传令兵在帐外求见。她唤其入内,交给他两份竹简:“你来得正好,稍后将这两份战报发给大王和裴翀上将军。”
传令兵收好竹简:“禀上将军,您派去昊明城的小队回来了,此刻应到大营十里外了。”
“怎会如此快?”昭爔有些诧异。这个小队有百人,个个身手了得,是她派去昊明城伺机营救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