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前,曜阳国,昊明宫。
“滚!都滚出去!”
司伯嵩面色痛苦地捂住脑袋,感觉颅内好似千根针在穿行般地疼。他挥手打翻面前的汤药,宫人们都吓得连连后退。
“整日喝整日喝!也丝毫不见好转!什么废物都能当太医令了吗?!寡人要斩了他!”
“大王息怒……这药还是得喝的,不然疼得更严重了不是?”田公公小心翼翼上前捡起碎碗片搁在宫女手中的托盘上,又唤人打扫了狼藉,“小人给您揉一揉吧。”
力道适中的手指按在太阳穴上,司伯嵩感觉好了一些,稍微松开了点眉头。田公公察言观色惯了,心里一喜,试探劝道:“除了喝药,您还得多休息,少忧心,才好得快呢。”
“寡人倒是想少忧心,奈何……”昭爔的脸在司伯嵩脑海里晃过,他立刻又是一阵头痛难忍。“奈何姓昭的还活着!怪不得寡人就发觉这几个月是事事不顺!你说这五个大营主将怎么个个都不让人省心?先是征不到兵源,然后又是周怀光那事,江蓠也出师不利,现在他那寡妇娘也死了,寡人……”
他似乎猛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方才那人是怎么说的来着?”
田公公想了想:“回大王,那侍卫说,江母昨夜自尽了,是在房中割腕死的。您刚才头痛,只听了这一句就让他滚出去了……此刻还在门外候着呢。”
“割腕自尽?”司伯嵩有些狐疑,“你叫他进来,寡人再详细问问。”
侍卫入内,把今早发现的现场详细讲述了一遍。司伯嵩手指敲着案边思索片刻:“吴攸已经出城了?”
“是,我们布控江府的时候,他就出城了。”
“一个人怎么会平白无故自尽?还偏偏是这时候……是吴攸透露了什么消息给她?还是干脆就是吴攸杀的她?”
“这……属下不知。但是大王既已决定栽培他,那他应该是信得过的。”
司伯嵩还是疑虑重重。虽然他是想信任吴攸,但是这世上最不可靠的也是信任。就像昭爔的心腹周怀光,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妻女而背叛了她?人心易变,他必须要控制人心。
“先封锁那寡妇死了的消息,绝对不能让江蓠……还有姓昭的知道。你现在就带一队人去追吴攸,追到后,你拿着他的东西代替他去找江蓠,让其他人把吴攸带回昊明城。”
“属下遵命!”
看着侍卫离开,司伯嵩短暂地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又说道:“江蓠手中有近六十万大军,无论如何都能与裴翀抗衡数月不止……姓昭的才是燃眉之急。没有合适的将领来对抗她,大营征兵又迟迟征不到预估人数。你觉得,寡人接下来该如何做呢?”
田公公惶恐至极,立刻跪伏在地:“大王,小人岂敢妄议朝政!”
司伯嵩本是随口一问,但见田公公这个反应,他却有一刹那的恍惚。自从坐上这个王位,他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存在。曾经朝臣们总是对他的决策持反对意见,所以他打压了他们一阵,后来他说什么都没人反对了。即使偶尔有臣子提出的想法和他不同,可在他说完之后,那臣子就会立即改口赞成他。
如今所有人都会整齐地山呼:“大王英明——”
多么顺从。
这应该是他想要的朝堂才对。没有人敢忤逆他,没有人不臣服于他。他是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做什么决定不需要再与他人商榷。
但是……这心里头,时不时就会有一丝说不出的空落。
司伯嵩叹了口气,惊觉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疲惫和苍老。他没再说什么了,只是拍了拍田公公的后背:“罢了,你去拿笔墨来,替寡人拟诏吧。”
田公公连忙点头。
“命漳永、泰岐、浦平三座大营的主将,即刻率已征召的军队前往旭辉大营,四营合一,立即操练。”司伯嵩想了想,伸手在案上的奏章里翻找片刻,冷笑一声,“四座大营兵力加起来也才不到八十万,这几个主将究竟是征不到兵还是不愿征兵!寡人说过腊月前如果还不能征集完毕,就让他们提头来见吧?如今还有五日就是腊月!他们是铁了心要抗命不遵!”
田公公低头看着眼前写了一半的诏书,不敢说话。大战当前,大王总不会真的把主将们都杀了,否则谁来带兵呢?或许他们几位也是知道这一点才有恃无恐,又或者,是知道昭爔上将军回来,而不愿与她为敌……
“你继续写吧。”司伯嵩把玩着稍后要加盖在诏书上的国玺,“十日后……寡人要御驾亲征。”
田公公惊愕地抬起头:“您要御驾亲征?!”
“有何奇怪的,寡人曾经也领过军啊。”
“可、但是……”田公公欲言又止,但看司伯嵩的脸色还算平静,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您和往日不同,如今您贵为一国之君,没必要以身犯险啊……何况还有三位主将在,兵力也多于对方,我们应该是能赢的吧?”
靠他们仨能赢吗?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