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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翀一方所处的尧光城,是两年前才开始动工建造的新城。因西南地势复杂,交通多有不便,当初司子瑜为了沟通藜郡和祁野郡,便在此修建了这处地利。只是目下尚未竣工,城墙低矮,防御工事更是一概没有,城内空阔未起民居,只有一些城工用来暂住的草砖房。
“能使敌人自至者,利之也。李淮山善攻不善守,现在是他想要收复失地,势必会主动出击。我们没必要据守城池而迎合,相反,我们要比对方更加主动才行。”裴翀和众将围着沙盘计划道,“要攻取尧光城太容易了,所以就把它当做诱饵吧。用此城引李淮山前来攻取,我们就在城外此处与其野战。”
“此战若胜,对方将被动守城,我军就能趁势攻其短板。此战若败,我军只能弃城后退,对方将会把我们身后的藜郡打开一个缺口,以其长处攻之。”
“李淮山最擅长的是攻城,可这不代表他野战就一定是弱势。他儿子李壑就擅长阵战,难道他能一点儿不会?”
“以前昭爔上将军都会因地制宜来决定让这几个主将谁出马,或者组合作战。李淮山好像没怎么排兵布阵过吧?很难估量我们之中谁在这方面比他强。”
“不知彼,这仗就是个盲打。现在去信问问昭爔上将军还来得及吗?”
“报——”
就在众将议论纷纷之时,一位斥候入帐,神色慌忙:“禀上将军、诸位将军,李淮山一个时辰前已经从桓城出发,向尧光城而来了!”
裴翀心里一沉,脸色变得愈发严肃:“来得好快。他是想一鼓作气连续拔城,以防夜长梦多。”
云燕环视一圈神色忐忑的众将,低头抚了抚自己受伤的胳膊,开口道:“让我去。”
“云燕?可是,你的手……”
“这点伤还啰嗦什么,”云燕轻松地笑道,“李淮山是主将,而我是副帅,让我去。”
裴翀却看出他笑容背后的忧虑。手臂的伤如果在此战里恶化,后果不堪设想。他只是为了振作士气,才故作轻松。
想了一会儿,裴翀点点头:“行,你用雁形阵,不用保护尧光城,两翼向前,以攻击对方为主,可以随机应变。这一战很关键,不要不舍得用骑兵。还有……如果可以的话,你别亲自往前冲。”
“嚯,你这是在担心我吗?”云燕嘲笑了裴翀两声,随即收起玩笑之意,神色郑重,“末将领命。”
浅灰色的云层随着牛皮大鼓的鼓点而阵阵翻涌,寒风卷起沙尘和雪粒,在岿然不动的黑色大军之中穿行,将云燕的斗篷吹得猎猎作响,也将写着“李”字的赤色大纛旗吹到了他面前。
“咦?那是……”云燕攥紧马缰,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对面。双方相隔不过半里,他清楚地看见李淮山的身边,竟有一位穿着同样规格甲胄的将领。那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眉眼间与李淮山多有相似。
“李壑!”云燕倒吸一口冷气,赶紧侧头对身边军士说道,“快去禀报上将军。”
这是怎么回事?李壑不是应该带着三十万人在昊明附近待命吗?可我们并没有探到那三十万人有动静……云燕心里电光火石,一下子明白了。他根本就是独自前来相助,比起北边的昭爔上将军,西边的我们相对来说更好对付一些。攻城加阵战,可攻亦可守,对于本就占据主动的曜阳军来说,这无疑是一个极大的优势。
这下糟了。云燕心里嘀咕一声,左右看看己方的雁形阵。情见势屈,于己不利,此刻只能选择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然后……他回头向城墙上望去。
快点想想办法啊裴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