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明星稀，雀鸟无径。
一个鬼鬼祟祟的小矮子蓦然出现于杂落院，柳洵路经此地，恰巧捉她个正着，他跟在她后面，没有说话。小矮子警惕性似乎很低，完全没有半点察觉。
她盯着眼前的门，蹑手蹑脚地轻轻触碰门板，想要它轻声打开。
柳洵见她慢吞吞的，没再等下去，伸手打开房门。
沈宁萱被那只横空出现的玉手吓了一个哆嗦，颤巍巍地扭头，往后看。柳洵也同样垂眸看着她，二人的目光就这么错愕地撞上。沈宁萱又一次见到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睛，像这夜里的寒风一样冰凉，像山上的竹柏那样淡然。
“七···七哥哥···”沈宁萱被迫打了声招呼，低着头，轻咬着唇，像一个做坏事被家中长辈抓包的小丫头。
柳洵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声音依旧冷淡：“这么晚，来杂落院做什么？”
沈宁萱话到嘴边，却说不出一个字，平坦的肚子反而为自己发声。
咕——
空气再一次凝固下来，变成了流动有触感的液体。
沈宁萱颇有窘意地笑了几声，化解一下此刻她的尴尬处境。
她不敢抬头看柳洵，以至于她再次错过了柳洵略微上扬又被他强硬压住的嘴角。
沉寂片刻，柳洵冷淡的声音再次传来，“饿了?还不进去？不冷？”
“啊？”沈宁萱有一瞬间的愕然，但很快就听出了他的意思，七哥哥果然是一位面冷心热的主儿。
沈宁萱一下溜了进去，像只灵活的泥鳅。
柳洵在她进去后失笑了一下，收住笑意，淡然走入。
此时的沈宁萱已经在东翻西翻地找吃食了。
“七哥哥，快过来！红豆糍糕，还有桂花糕！”沈宁萱从后边的灶台间探出头来，向他招手。
柳洵愣住，回神后，朝她走去。
沈宁萱蹲在那，面前有个小食盒，放着两碟糕点。她拿出一块桂花糕，伸手递给他。
“七哥哥，快吃！桂花糕很好吃的，这可是我最喜欢吃的了。”
柳洵失神地盯着眼前的桂花糕，熟悉的记忆翻涌而来。
“七哥哥，桂花糕，给你。好吃的，这可是阿珍最喜欢吃的东西了。”小姑娘眼巴巴地盯着那块桂花糕，明明不舍得，却还是想把它送给他。
小柳洵犹豫着接过，瞥见小姑娘期待的目光，将平日里不喜欢的糕点放进了嘴里轻咬了一口，脸上浮现出一抹暖意，温和地笑着，柔声道：“嗯。好吃。”
小姑娘闻言，又开心地吃了几块，眼里全是自己喜欢的食物被认可的愉悦。
小柳洵看到她嘴角的桂花糕残渣，眉头轻微皱了一下，但看她吃得这么开心的样子不禁有些想笑。他从腰间拿出一条白手帕，伸手帮她细细擦掉。
小姑娘乖巧地等他擦完，表情自然，早已习惯了他这种哥哥式的照顾。
“七哥哥，你长得好好看，以后会不会比我阿爹还好看？”小姑娘无聊，只能细细描摹他的五官面容。
小柳洵温声回道：“也许吧。”
“唉！”小姑娘的脸瞬间丧了下来。
小柳洵向来见不得她伤心，急切问：“怎么了？你不喜欢好看的吗？那我就长得不好看，好不好？你别生气。”
“不是的。哥哥好看，我喜欢。但是一想到以后会有更多人喜欢哥哥，阿珍心里就不大开心。万一以后有更漂亮，更好玩的小姑娘来找七哥哥玩，七哥哥是不是就不和阿珍玩了？”小姑娘委屈地看着他：“七哥哥别不理阿珍，阿珍会很乖的。”
小柳洵轻声安慰道：“好。七哥哥只跟你玩，保证以后都不与别的女子交往过密。”
“啊？这也不好吧，那七哥哥怎么娶媳妇？”小姑娘又不乐意了。
小柳洵声音温和，语气中带着蛊惑的意味：“是啊，七哥哥没办法娶妻了······要不，阿珍当七哥哥的夫人？”
顷刻间，红晕蔓延上了小姑娘的脸，耳根还有脖颈，雪白的肌肤配着艳丽的红，像是外边落在雪地上的红梅。
“七···七哥哥···你，你，莫要胡说！”小姑娘的声音越来越小，细若蚊音。
“怎么不可以？难道不是阿珍说会一直陪着哥哥的吗?”他眼中露出了小姑娘平日里无法看清的眼色。
而后小姑娘猛地推开他，跑出了院子。
小柳洵静静地待在那里，眼中尽是悔恨，他不应该说出来的，他应该静静地等着她的。
沈宁萱拿着桂花糕在他眼前晃了晃：“七哥哥，你是不喜欢吃吗？”她的声音莫名有些委屈：“不吃的话可以回句话吗？”
思绪回到当下，柳洵下意识地接过桂花糕，带着些哄人的意味，声音比她近日听到的温柔多了。“没有，喜欢的。刚刚走神了，抱歉。”
沈宁萱听到他道歉，嘴都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