妗小小刚休息片刻,那家丁一脸热汗跑了进来,把手里的食盒放在木桌上。
妗小小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她把食盒盖打开,见鸡汤原封未动,只余小许汤汁溢出,她不解的看着家丁。
家丁把气喘匀后,说:“你这汤看起来油唧唧的,没有食欲,被退了回来,重做吧。”
妗小小把汤碗拿出看了一眼,确实是油腻了些,不适合病人食用,会加重身体负担。
她又一次起锅烧油,不过这次少油少肉,足够清淡。而后她把食盒提给家丁。
本以为这一回能符合纳兰止白的口味,谁知那家丁再次复返。
妗小小指着食盒问:“又怎么了?”
家丁抹着汗水,回道:“鸡汤少了一味,放些香菜吧。”
妗小小扶额,只得返工重做。
家丁一步一喘又回来了。
妗小小坐在门槛处,问道:“又退回来了?”
家丁点头,把食盒递给妗小小,坐在地上大口喘着:“这…汤………咸了。”
“重做。”
“…………。”
家丁在一次丧打幽魂回来。
如此三番四次,不下十趟后,妗小小麻木接过食盒。
“巧云说二公子才用完午膳,没有食欲了,过了未时在送。”
天气炎热,她又围着灶台忙活,不知不觉间汗水打湿衣衫,十分难受。
又受了气,她只觉得胸口气闷。
这明显是在折腾,不让她好过。
不知是丫鬟有心为难,还是那纳兰止白的刻意刁难。
炎热的天气有了一丝细风,竹子在风中沙沙作响,她刚过海棠花形门,就见伏舒走了过来。
妗小小提着食盒,福了福身子说道:“我又熬了一碗鸡汤,不知公子满意否,若是不中意,请回二公子,就说奴婢厨艺不佳难担此任,这差事还是交给别人吧!”
伏舒愣了愣,巧焉巧云从屋里有几分慌张的走了出来,刚要说话,就听一道如琴弦换,调弦换音,时缓时停,慵懒散漫的声音响起,似乎刚睡醒。“谁…在外头?”
伏舒率先说道:“回主子,是昨日那位婢女。”
妗小小也接话道:“奴婢做的汤,请公子趁热品尝,凝了就不好喝了。”话一出,便要把八仙食盒交给那名叫巧云的大丫鬟手里。
这时就听到纳兰止白又说道:“送进来。”
一进屋,便觉得屋里幽凉,越过绣有霏霏点轻素,雪外有烟林的四扇屏风,纳兰止白斜卧在软榻上,手肘撑着头,身上盖着藏蓝色蚕丝薄被,一头墨色长发垂在天然石墨的地砖上,细皮白肉的面色,染着几分病态,眸子微眯,打量着妗小小。
不知为何,这一刻,妗小小只觉得头皮发麻,明明他看起来病怏怏,像极了书本里面毫无攻击性的病娇公子。
可偏偏让她心生胆怯,就好似有什么事情,让她觉得亏欠他一般,每次见他都不自在。
“退下吧。”
妗小小一听如临大赦一般,刚要把食盒放在圆桌上,准备退下时,就听到他说:“不是你。”
妗小小迟疑一会,又见纳兰止白对着巧焉,巧云两个大丫鬟道:“你们退下。”
巧焉,巧云搅着衣角,咬着唇慢慢退了出去。
纳兰止白做了起来,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是。”妗小小从食盒里端出汤碗,弓身垂头,双手捧着碗恭顺的送到他身前,纳兰止白左手揉了揉右手说了一句:“手麻了。”
“啊。”端着碗的手僵在原地,这…难道还需要她喂他?
有点晴天霹雳。
好在,纳兰止白说道:“放在桌上吧。”
妗小小领命,长出一口气,腿有点抖,刚要准备退下,就听纳兰止白问了一句直击人心的话。
“你每次见我,似乎都非常抗拒。”
“是惧怕我?”纳兰止白起身一步一步慢慢靠近,她的心随着脚步声提到了嗓子眼,他在她耳边又问:“为什么?”
二人离的极近,呼气间,耳畔有些痒,妗小小退了几步,总不能说他长的像她死去的夫君,电花火石间,她编了谎:“奴婢对主子自然是存有尊奉敬畏之心。”
纳兰止白意味深长看了一眼她,道:“突然没了胃口,把鸡汤端下去吧。”
妗小小心里骂娘,面上却恭顺的提起食盒,乖乖的退了出去。
一路走,一路暗气暗恼,敢情半天工夫全部付之流水,白白忙活,还浪费了几只肥美的母鸡。
如今调了活计,灶房比刷恭桶来的体面一些,偶尔又可以得些油水。
因鸡汤的事,虽被于芳姑姑嗔了几句,但鸡汤却被她和婆子们分食而喝,因此也得她们好脸色。
只是住的地方人多眼杂,她再也不敢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