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的风格,咬着牙坚持下来也要把女儿抚养长大。痛恨解决不了问题,它不能让她多挣一点钱,被迫停止的课外兴趣,只有小今咏甜甜地笑着说没关系:妈妈痛苦的话我会感到加倍的痛苦。
“可是妈妈希望你成为不那么善良敏感和富有同理心的人。”她想让她飞翔,想让她自在,想让她的女儿做普普通通的任性女孩。
她还是点头说我知道了。无论什么时候,她总是为别人考虑。俞善歌会觉得一切都是她的错。
在她还叫平绮纱的时候,妈妈在她们独处的时候会教她说一些韩语,她总是很孤独,小的时候读不懂的氛围,在长大后都有了答案。过不久她离婚,搬出了压抑的庭院,俞善歌立刻带她改掉名字,只是偶尔会叫着她的小名,像是过去的烙印。
认字写字是尹治屿开始教她的,他是妈妈酒屋的常客,觉得她小小一个待在角落会无聊,经常会和她搭话,聊多了才知道他是一名运动员,经常到日本参加比赛和集训。和酒屋的兴衰一样见证了他运动生涯的激流和勇退,一杯杯甘甜和苦涩的酒水慢慢盈起了知音般的感情,妈妈说她喜欢上了新的人,俞今咏举双手支持,他们的恋爱水到渠成,俞今咏对他的情感则复杂得多。他是比老师教会她更多,比爸爸给予更多爱的角色,她爱他,更敬重他。
他的加入让酒屋的经营开始步上正轨,也让他们的生活变得稍许不同,因为奶奶的急病有了回国的想法,几番考量过后最终决定回到釜山重新开始。
俞善歌总是用尽全力对她很好,但总带着掩饰着的愧疚,觉得还不够,但俞今咏所痛苦的根本不是困顿苦痛生活的本身,而是制造了这一切的她,奶奶说她是拖油瓶,她记得很清楚,那个讨人厌的日本老人张牙舞爪地训斥着妈妈,用难听的话贬低着她。后来她知道那样的回忆叫做阴影。
但她不敢把自己记得一切的事情告诉妈妈,妈妈会更痛苦的,那样她也不会幸福,所以她决定闭口不谈,假装幼稚的年龄没法记住任何东西。
所以忍耐,是她后天驯养的品质。
就算被孤立,被欺负,被喊着杂交生物,更难听的时候会叫杂种,恶意是无法停止生长的,她忍耐着,不想让妈妈也跟着烦恼,也没什么大事,她其实不会因为这些人的恶意而难过,只是很麻烦。
当家长会当天,她们还我行我素,照例抢走便当,用恶毒的语言羞辱着,愚蠢的微笑在她们的脸上,好像以为她的低头是胆怯和臣服。
“如果让你妈妈看到你这个杂种在学校里跪下来舔我们拖鞋会怎样呢,一定会很有趣吧!”兴奋的声音此起彼伏,像单细胞生物一样没有脑子思考,就算是抓人软肋也要小心避开逆鳞才行啊,明明她只是,不想让妈妈麻烦和难过而已……
三两步跨上前,抢过被夺走的饭盒,她浅色的瞳孔一动不动盯着她们,微微笑着:“要试试吗?”
在她们一拥而上的时候用力地往对方脑袋上扔去,发出不小的响声,随着饭盒落地,里面的饭菜滚落出来,脑袋上也缓缓流出血液,俞今咏只瞥了一眼,感慨着:“为了垃圾真是浪费。”
妈妈扔了包,快速地跑过来,用力地抱住她,像很多很多年前那个夜晚,她用力地吼叫着,筑起了一堵墙,把她护在怀里。
校暴会没能开起来,在家长面谈的时候妈妈展现出无与伦比的魄力:如果要审判我家女儿的话就一起诉讼你们歧视霸凌我家孩子吧,如果反抗也是罪的话没有教养好自己的孩子才是最大的罪,我们今咏没有错也不会道歉,但如果收不到你们家孩子的道歉的话我倾家荡产也要告到你们身败名裂……
俞今咏清楚地知道,爱着她的时候,妈妈不仅是妈妈,会变成超人,变成怪物,变成密不透风的保护墙,她们彼此牵绊着,以对方的幸福为最高目标,却总是忘记自己的不幸才是彼此最大的不幸。尹治屿和她说,爱自己才会让大家幸福,她停下孤独的脚步,开始为了更伟大的目标而努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