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从鬼门关走一圈回来,神侍秀和脸上不仅没有半分高兴的样子,甚至面孔中还隐约透露出死气。
一众人被她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实在不明白现在组织破产,回家在即,她为什么会这么一意孤行地想死。
要不是琴酒心血来潮绕去病房看一眼,等到护士查完房交班回来,神侍秀和就彻底没救了。
李队长明显也属于摸不着头脑的那一类人,匆匆赶来后一直蹲在病床边试图和神侍秀和交流。
琴酒起先站在最外围默默注视她,但神侍秀和一直沉默不语的样子还是让他有些坐不住。
“萨一卡。”
他伸手在神侍秀和眼前晃了几下,判断对方的视力。确定她眼睛能看清楚东西后,微微提高些许声调。
“萨一卡,我是谁?”
神侍秀和眼睛眨了几下,眼神慢慢移向声源。
“……老,师。”
她的声音很轻,风一吹就要散去,琴酒很是费了些力气才把这几个字听清楚。
“不对,告诉我,我的名字。”
这个问题一下子问住神侍秀和,她颦起眉毛,似是在努力回忆。周遭几人虽然看不懂琴酒的打算,但好歹神侍秀和还会跟着应答。
耳朵边的嗡嗡声还是没有消失,神侍秀和很是苦恼,她记得自己确实问过琴酒的名字,可当时耳鸣声已经很严重,她不确定是否真的记住琴酒的姓名。
见她想得困难,琴酒也不逼她,就这么站在病床边,专心致志地看着她。
“伊、伊利亚……”
被推入手术室前的场景被她从记忆里翻出来。
她终于记起来,比头顶灯光更亮的,是琴酒翠绿的眼睛。
“伊利亚·帕维尔奥维奇·斯米尔诺夫!”
嘶哑地喊出这句话,神侍秀和的嗓子几乎劈了,躺在病床上大口的喘息。
“萨一卡,你的名字是什么?”
“萨柯……神侍秀和……”
她突然抓住琴酒的手,用力地攥着他的手腕,生怕他下一秒就要消失似的。
李队长一拍脑袋,顿悟问题出在哪里,站起身就要挤开琴酒跟神侍秀和说话。
谁知一下子没挤开,琴酒站在那儿,脚下仿佛生了根,不动如山,完全没注意到李队的动作。
“萨一卡,你的名字。”
神侍秀和眼前一片混乱,脑子里似乎混入一根长针,在里面四处搅和。曾经死在她手下的亡魂们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掐住她的脖子,捂住她的嘴。
他们用尽一切恶毒之语,妄图把她一同拉进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狱。
“萨一卡,好好想一想,别急。”
“啊——!”
头疼的太厉害,耳边是纷乱的枪声,神侍秀和不堪其扰惨叫一声!五根手指像是铁钳,死死箍上琴酒的手腕。
琴酒感受不到痛似的,站在病床边循循善诱,“萨一卡……”
“老师……”
神侍秀和的眼角不断的流下眼泪,琴酒就用自己空着的那只手不断帮她拭去。
“萨一卡?萨一卡?”
混沌中,神侍秀和隐约看见前方有一个人,就站在那里。
艰难从黑色的泥沼中爬出来,她拖着身心俱疲的身体一点点往前挪动。
“萨一卡,该回家了。”
神侍秀和的目光骤然凝实!
“萨一卡。”
琴酒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模样,似乎早有预料她会从那些幻觉里走出来。
“我……”她的嗓音嘶哑,但发音还算清晰,“是沈秀安。”
“沈秀安,我的名字。”
“嗯。”
琴酒翻过来握住她的手腕,大拇指安抚性地摩挲几下。
“现在清醒些了吗?”
他这时才把位置让给李队,自己站在另一侧,但也没有打算离开的迹象。
“秀安,这是怎么回事?”
李队长低声谢过琴酒,立刻站过来。
“有困难可以提出来,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李队,我传回去的消息,你们都收到了吗?”
“都收到了。”李队长被她一句话弄得二丈摸不着头脑。
“那些名单……也都看到了吧?”
沈秀安不愿再看他,索性闭上眼。
“我回不去了。不管是哪种意义上,我都回不去了。”
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那一份名单意味着什么。
“话也不能这样说……”李队急了,“情况特殊,这些都不是问题,组织上肯定另有商议。”
再怎么说神侍秀和都是孤身一人卧底数十年的勇士,这些年来不知道送出多少有力的情报,自然不能把所有事一棍子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