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女的死讯传出之后,朝廷内外哗然。虽是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僚,但是文武群臣皆各怀心思,有些人惴惴不安,有些人眉飞色舞。这个时候,正是某些人搅混水,某些人现出真面目的时候。
而盛明珠此时却隐居于薛忍冬的林间小筑。
“殿下,这时候出去,是要冒着很大风险的,臣劝您还是……”薛忍冬听说盛明珠要去看看她自己的坟,心里七上八下。
薛忍冬报女皇说,盛明珠在乱军中被杀,尸首已经面目全非,随处挖了个坑安葬了。女皇倒是派人来瞧过,只不过那些心高气傲的宫人们哪里愿意亲自探看真伪,抱怨一阵也就走了。
盛明珠坐在桌前,翻了翻书,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意已决,无需劝我。”太女一死,自有妖魔鬼怪要现身了。当然,也少不了一些真心追随她的人。
再一次想起那个甘愿为自己殉情的男子,盛明珠忍不住心尖一软。
盛明珠向来谨慎小心,之所以敢于顶着风险出门,也是因为她的“坟”离这座竹林小筑很近,俗话说得好,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是安全。此刻,凭她对玉镜台里边的人的了解,无人会想到,如果盛明珠活着,第一个去的不是玉镜台,而是找自己的坟墓。
竹林一处空旷地,有一个隆起的小山包,想不到堂堂太女,死后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坟?简直令人唏嘘!
不仅是盛明珠没想到,就是她的贴身心腹——盈枝和芍药也没想到。
她们望着昔日主子的牌位,跪在地上哭哭啼啼。
“殿下!奴婢把您最喜欢的书和您的佩剑带过来了,”芍药一边抽泣,一边将一个墨绿色的包裹小心地放进挖好的坑里,她们在坟前挖了一个坑,盼望着这些遗物能够常伴盛明珠左右。
盈枝:“殿下,我们二人本来打算拔剑自刎,随您去了!”
“盈枝,”芍药拭泪,哀恸地说:“只有亲手杀了那个害殿下性命的人,咱们才能堂堂正正地追随殿下而去,否则,怎么有颜面下去见殿下?”说着,眼泪又是扑刷刷地淌下!
她们每日与盛明珠朝夕相伴,既是舍不得盛明珠离世,更是对一个雄心壮志的女人报以惋惜。
“咳咳!”盛明珠站在她们背后,负着手,冷不丁地咳嗽一声。
二人正抱头痛哭呢,忽然被出现在背后的盛明珠吓得猝不及防!
“殿下?”盈枝含着泪看着她,呐呐:“您、您是人是鬼啊……”
芍药聪慧,顿时惊喜得眉开眼笑!“现在是白天!殿下自然是活人了!”
主仆三个欢欢喜喜地说了许多,盛明珠担心有人看见,赶紧叫上二人,躲到附近的隐蔽处。早先盛明珠和薛忍冬就在附近的乱葬岗找了几副尸体,其中两个女尸,恰好与盈枝和芍药身量一般高,到时候就对外边宣称太女的贴身侍女上吊自杀了。
盈枝芍药来之前,带走了盛明珠的佩剑、几套半旧不新的衣物和部分重要的书籍,本意是想将它们烧给盛明珠,不过,现在用不着烧掉了。
“殿下,我们真的很想您!”盈枝忍不住了,毫不犹豫地扑进盛明珠的怀里,哭了起来!
盛明珠平日里对待外人手段残酷无情,人都说太女雷霆手段,殊不知,她只对真心信赖的人,才有菩萨心肠。
“盈枝,你多大了?快二十了吧?”盛明珠非但没有安慰,反倒一本正经地吐槽:“整日哭唧唧的,也不羞!”
盈枝:“什么嘛!沈少爷也经常哭,您还一口一个可爱可怜呢……”
芍药赶紧捂住她的嘴,轻斥:“越发没大没小了!沈少爷什么身份?”
盈枝忽然想到什么,笑了开来:“对啊,沈少爷知道殿下活着,肯定很高兴!殿下,不如我们两个把他掳过来,这样,您和沈少爷就可以成亲啦!”
盛明珠听着她的胡诌,面无表情,像个水火不侵的冰块。芍药则是在一旁无奈摇头,仿佛已经习以为常。两个丫鬟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俨然沉浸在喜悦之中。
“嘘!”蓦地,盛明珠的目光定格在坟头边上忽然出现的紫衣女人上。
那女人身穿一身熟悉的紫色劲装,身高腿长,一头乌发用两根木簪简单一别,发髻的乌发长至臀部,乌黑浓密,她脸上那玛瑙流苏面纱让人更加好奇面纱下的神秘容颜。
三人噤声,屏息滞气地望着那紫衣女子。
盛明珠等人离坟头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三人又都有武功在身,因此,云焕并没有察觉他们的存在,只是立在盛明珠孤零零的牌位前发愣。
盛明珠抱着双臂,双眼观察着云焕的动作,总感觉,云焕似乎在对着她的坟头自言自语,距离太远,她不知道对方讲了什么。
不过,盛明珠倒是很好奇,云焕这个浑身秘密的女人,在得知自己死了之后,会怎么做。毕竟,云焕对她来说,就像一本神秘的古籍,无人能够破译,她既不知道云焕是哪里人,也不知道她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