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侯爷说习武贵在持之以恒。
方幼宁抱着剑坐在房顶上,眼前一片朦胧模糊,直到一片剑光袭来,她猛的向后仰倒,举剑格挡,却一个翻滚直溜溜的滑下房顶,紧接着一头栽进雪地里。
方景回拿剑柄戳她,她翻翻身,露出一张沾满碎雪的小脸蛋,发丝略有些凌乱的沾在腮边,如此冰天雪地,她竟闭着眼睛呼呼大睡起来。
一时间,风止雪停,连树梢都停止了颤动。
白蔻带着一众小丫鬟款步而来,青瓷薄盏,氤氲着浅淡的白色雾气,茶香味苦,回味却甘。
方景回低头瞅着小姑娘酣睡的眉眼,细折的柳眉舒展,一点红痣投在眉心,往日里总是扑闪扑闪的眼眸此刻安静的合着,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再往下...如花瓣般粉嫩的唇瓣微微张开...她白的很,此刻躺在雪里,竟也不输半分颜色...
瞧着瞧着,方景回若有所感的皱眉,伸手将小姑娘抱了起来。
雪天冰色,万物都寂的很,轻的很,仿佛只能听见正呼呼大睡的小姑娘那清浅的呼吸声,白蔻走近了几步,正欲开口,却在见着侯爷的面容之后惊讶的站住了脚。
西宁侯府主子,在很久以前就只有西宁候一人了,唯一的至亲,老侯爷本人闲云野鹤,常年不知所踪,侯爷的亲情关系极为淡薄,或者说他于情感一事,知之甚少。
人都说,西宁候的主子是个没有感情的杀人魔,尚是稚子时,便在沙场斩敌过万,在西域边关,只要抬出他的名号,便可止小儿夜啼,百姓惧他亦敬他。
‘西宁候除了会杀人还会什么?舞刀弄枪,粗人一个’
侯爷擅长使剑,其实枪也不错,那日,有人当众调侃,不知死活,也是那日之后,托他的福,一柄长枪破空袭来,将那口不择言的浪荡公子哥硬生生的钉在了墙上三个时辰,自那以后,世人也就知道了侯爷的枪法其实也不错。
侯爷此人,性情淡薄,却又睚眦必报,如何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侯爷只觉得一炷香都等不了,他听见了瞧见了,就得当场报回去。
托他不讲理的福,京城安静不少。
再后来,侯爷承了爵位,成为实打实的西宁候,他被调回京城,开始接手城防,也时常出入大小朝会,除了行事一如既往,打架斗殴从不手软以外,他于政治一途也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
皇帝曾当众赞叹:托西宁侯的福,朝政清明,百官和睦。
对此,西宁候只是扯了扯嘴角,抱拳表示,以后会下手轻些。
再后来,于青城山修行的小师妹下山了,她一路游山玩水,千里迢迢站在了西宁侯府的大门前。
彼时,侯爷正从城防营巡视回来,两相对望,小师妹眨眨眼,从身上的包袱里拿出个破碗,可怜巴巴地说:“师兄,被赶出来了,求收留。”
再之后,西宁候府莫名其妙多了个姑娘家,侯爷面上也多了些别的神情。
比如此刻,方景回淡薄的眉眼微弯,眸光浅浅却满载温情,听见动静,微微偏过头露出一双好似冬雪消融的眸子。
白蔻却仿若大梦初醒一般,有些惊慌的敛眸,遥遥行了个礼悄然退下。
方幼宁这一觉直接睡过了午时,她蓬头垢面的做起来看着外头的太阳发呆。白蔻进来给她梳洗,她仍有些回不过神来。
“白蔻,几时了?”
“未时”
方幼宁大惊,未时?她这辈子还能一觉睡到未时?她往日辰起练武,勤勤恳恳,寒来暑往一刻不歇...
“我每日辰起练武,勤勤恳恳,寒来暑往,一刻不歇...”方幼宁喃喃自语。
白蔻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她都没回过神,见状,白蔻只好转身去给浸湿帕子擦擦脸,再一转身时,却见方幼宁眸光大盛,无比欣喜的双手叉腰,仰头大笑起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方幼宁下山之后,竟然还能一觉睡到未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连串的笑声只能说有如魔音贯耳,白蔻无奈的站在一旁看她笑完,才将帕子又过了水拧干。
方幼宁一边让白蔻给她擦脸,一边问:“方景回怎么舍得让我睡这么久的?”
白蔻道:“今日国公来了,似有急事,侯爷未用早食就骑马出去了”
“可说了什么时候回来?”方幼宁追问。
“未曾”白蔻想了想,“但我瞧着方向是向城门去的,大抵是要出城的”
若是出城,最近也得花上一天的功夫往返,看样子是赶不上今日晚食了,方幼宁笑眯眯的冲白蔻招手。
“走,今儿小姐带你出去吃。”
论吃,侯府的厨子囊括天下八大菜系,无论是川菜粤菜湘菜,还是藕粉桂花糖糕胭脂鹅脯菱粉糕,那都是信手拈来,其成色口味,便是跟御厨比也不虚的。
但好话歹话,小吃甜点,吃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