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殊此次来京,除了参加今年的会试,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
据姜殊本人的话说,会试都是次要的,后一件才是紧要紧的头等大事,他神神叨叨的,偏面色又凝重的很,无端的让方幼宁也紧张起来,她小心问道:“何事?”
“退!亲!”
姜殊缓缓吐出两字,掷地有声,分外的干脆利落。
退亲?方幼宁隐约记得,他似是在柘林定过亲。
“可是李小姐?”
“正是”
自柘林李家举家搬迁至京后,已有十余年未曾回过柘林了,姜李两家虽还有些书信往来,逢年过节的年礼也不曾落下,但眼瞅着姜殊到了成婚的年纪,姜父屡屡去信商议,李家回信却总是含糊其辞,不明其理,事情一拖再拖,便是好性子的姜父也有些气愤了,于是趁着姜殊要上京赶考的前夜,将此事告知了姜殊。
姜殊大为震惊,姜殊与那李姑娘是打娘胎就定下的娃娃亲,自两个娃娃记事起,李家便搬离了柘林,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兜兜转转,姜殊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差点就莫名其妙要成亲了?
不过好在李家似乎无意再延续这个承诺,话里话外都是悔亲,姜父最是要面子,姜殊更是被他视为姜家的骄傲,如此骄傲竟被李家轻贱,他简直怒不可遏,这才让姜殊亲自上门,好打一打这自视甚高的李家的脸。
如此,姜殊便背着行囊,还带着一个‘沉甸甸’的定亲信物出了门。
“这事实在太吓人了,我不想打李家的脸,我反而要感谢李家瞧不上我,不然凭着我父亲的性子,我怕是要被绑着上‘花轿’的那个”
姜殊好似劫后余生一般擦了擦额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这话说的倒也没错,若是姜李两家相谈顺利,凭着姜殊的性子,早早的告知他,他只会一言不合便跑路,待到姜李两家姻亲作罢,才悠悠哉哉的回来,姜父可是受够了这天南海北乱跑的崽了,非常事件动用非常手段,虽说虎毒不食子,但姜殊愤愤的觉得,他爹一定会给他下迷魂药的!
“你要如何?”吃别人的瓜最有意思,方幼宁兴致勃勃的递了一杯茶过去,自己则抓着一把瓜子,不过片刻,便攒了一小堆瓜子壳。
“我自去上门求见李家小姐,交还当年的定亲信物,商议退亲事宜”
如此倒是稳妥,那李家小姐与他自幼不曾见过,想必也是不愿如此草率地接受这门亲事,更何况李家早有退亲之意,他此行代表姜家上门商议退亲事宜,岂不是一拍即合,事情好办的很。
方幼宁赞同的点点头,正要拍掉手中的碎屑时,却见姜殊脸上仍有些为难之色,便又抓起一把瓜子看他。
果不其然,姜殊苦笑道:“我到了京城后,倒是打听了几户李姓人家,只是...”
李是大姓,京城居,李姓之众没有千户也有百户之数,若是纯纯找个李姓,有如大海捞针,只是,方幼宁略有些诧异,她挑眉轻笑道:“你不会只知道人家姓李吧”
姜李两家虽有书信来往,也常有来自京城的节礼,但李家不曾在书信中露过他们在京城的地址,便是年礼也是雇了镖局的人来送,姜家虽也曾去京城打探过,不过多半无功而返,姜家在京城并无根基,行动艰难的很,因此姜父也并未告知姜殊京城李家到底是哪个李家。
但这事,搁姜殊身上却是容易的,他虽还未曾出仕,但他四方游历时也交了不少朋友,凭着他手里的信息,找一个李家还是容易的。
除非...
方幼宁试探道:“据我所知,朝中的确有三位李姓的官员,工部一位,秘书监一位,还有...”
她故意拉长了尾音去观察姜殊脸上的神情,说到前两位时,他还没什么表情,只在最后一位,话还未出口,他已经愁的撇了眉毛。
还有一位,便是当朝李相,李良弼。
回忆起这位李相的为人,似有些板正,极遵礼法,为民为公,倒当得上是为好官。
“便是李相,你递了帖子上门,也不会赶了你出去,你莫不是怕这李相见了你之后,将你强压下来做他相府的压府夫君?若是我说,这李相位极人臣,你正逢科考,若是求了这相爷为师,指不定就是步步青云,一步登天也不为过呢?”方幼宁见他发愁却觉得好笑,平日里随心所欲,弄的他爹成天火烧眉毛的浑小子,今儿居然也难得一见的愁了一回。
“我哪是怕这啊”姜殊气恼的摆手,言罢又有些气馁:“本也瞒不过你,其实,我已去拜见过这位李相了”
“没见着?”
“见是见了,只不过...”
说来也是妙极,还真是被方幼宁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虽不是留下做压府夫君,却也差不多了,他上门后压根连李小姐的面都没见着,反而是被李相请进书房畅聊了一下午,李相喜极,直言与君相识太晚,竟是将姜殊引做了知己,见状,姜殊也喜,正要从怀里拿出信物,商谈这退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