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降临,连绵群山陷入静谧。
当陆临溪那边商议着如何捕捉猎物时,闻宴在孙府里,配合钱大夫,满头大汗地抢救病人。
虽被激起求生意志,可老人的病情终究耽搁了太久,不是单凭意志就能恢复健康的,须以金针刺穴,将深藏骨缝里的风邪之气疏散开来,才能接着后续的治疗。
闻宴拿着棉布,一边为钱大夫擦去滴落至眼皮的汗,一边暗暗动用法术,替两老人驱散周身的阴气。
随着阴气驱散,暗中损害病人身体的鬼祟,便被清除干净。
两老人身上的精气神,肉眼可见地好转过来。
另一边,她还暗中防备‘好女婿’陈英杰暗中捣鬼,好在,当着三个老人的面,陈英杰没敢乱来。
忙的同时,闻宴在心里,琢磨着孙家一家人的悲剧。
孙家一家三口命运明显被篡改,只陈英杰一个凡人可做不到,他肯定从谁那里,拿到了办法。
就是不知,他背后的人,除了陆临溪,还有别的谁。
沉浸思索的闻宴,猛然感觉到背后射来一道不怀好意的视线,仿若恶鬼盯视。
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背后的盯视犹如灼烧,随着孙父孙母病情的好转,那目光愈发阴森。
闻宴放下手里的帕子,猝不及防转回头,径直对上陈英杰的目光。
“陈公子,你老看着我做什么呀?”
钱大夫和孙家父母视线纷纷聚集过来。
陈英杰诡异眼神来不及收回,眼神里闪过慌乱,强撑着笑了笑,“对不住,陈某只是太过担心岳父岳母,失礼了。”
闻宴呵笑:“陈公子不必担忧,有我们在,两老人一定会越来越康健的。”
陈英杰松了口气的样子,“那我就放心了,钱大夫您继续忙,我出去看看。”
闻宴侧眸,给了窗户边站立的谢稚一个眼神。
谢稚瞬间理解了她的意思,手慢条斯理地往陈英杰处一指,霎时,一缕无形风刀割断陈英杰头发,悄然卷走。下一刻,谢稚摊开的掌心上,浮起一缕发丝。他朝闻宴挥挥手,便拖拽着锁魂链,带穆小楼一起消失在了室内。
一盏茶后,谢稚回来,负手立在窗棂边,示意事已安排妥当。
这速度,闻宴都没反应过来,太快了吧。
“谢大人,你怎么做的?”闻宴装作无意地小碎步挪到大佬跟前,细心求取经验。
这效率也忒高了。
她要有这样的办事效率,挣功德的速度能快上两倍!
谢稚好笑,倒是不吝赐教:“吾在陈英杰头发上施了法,头发会循着血缘关系去寻找与有之血缘的亲人,再抓来两只小鬼,让他们去追头发,陈英杰的子女,今夜便能找出。”
为保万无一失,他还做了另外的安排,这点,到了明日就清楚了。
闻宴竖起大拇指,钦佩道:“厉害。”
谢稚眉头隐晦地上挑了一下,让一个后辈这么崇拜地看着,竟生出些许得意。
然后,就听见这后辈又给他派一个任务:“那劳烦您再去抓两只鬼,去镇上查一查陈英杰经常往来的人和地方,比方说导致孙婉玉死去的匕首,不是说那是孙婉玉带去的吗,查查那是什么材质,何时买的。”
在幽都能调取到的信息有限,很多关键的细节,都得自己去跑腿。
谢稚颔首,转身离开。等到瞬移出孙家大门,脚步一顿,才猛然发觉,似乎有哪里古怪。
他从诞生之日起,便是幽都主人,阎王见了他战战兢兢,玄门见了他也客客气气。
这小姑娘使唤起他来,是不是越来越顺手了。
漫长的两个时辰过去,闻宴补充了两次镇灵咒,钱大夫终于拔下最后一根银针,长吁口气。
许是找到了今后的目标,老两口额间的阴气散尽,脸色也红润起来。
陈英杰看到眼前一派好气象,眼睛闪过阴鸷,却在面向众人时,飞快转换一张笑脸,“钱大夫辛苦,爹娘病情能有好转,真是多亏了您老。”
态度之诚恳,让钱大夫都怀疑自己之前怀疑陈英杰居心不轨,怀疑错了。
孙父孙母显然是对女婿的孝顺很是感动,看向陈英杰的眼神充满慈爱,已将其当成半个儿子,“英杰啊,别忙了,坐下歇歇。”
陈英杰摇摇头,关怀了番两老人后,没有歇息,立即马不停蹄地让门房送来热腾腾的饭菜,还再三请求钱大夫能留下来,道天色已晚,夜里走山路不安全,再者两老人病情唯恐反复,需要观察。
女婿考虑得周全,孙父孙母还老脸欣慰,没觉得哪里不对。
钱大夫答应留下,接过饭碗匆匆扒饭。
闻宴接过碗筷,用筷子拨了拨饭菜,挑眉,竟没做任何手脚。
没做手脚,她也不吃。
将饭碗推开,闻宴从褡裢里取出一块干粮细嚼慢咽。
见闻宴碰也不碰饭菜,陈英杰眼底已冰冷一片。
这个药童从进孙家起就在跟他作对,她发现了什么?
不对,她是钱大夫的药童,应该说是,钱大夫发现了什么。
他目光暗暗逡巡过闻宴,钱大夫,最后落在床上两老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