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沈昱被沈上校当宝贝养到这么大,连磕磕碰碰都少有,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疼,他人生第一次,觉得自己脑袋被门挤了。没准脑袋被门挤是一种传染病?刚才那一口气到底是跟谁争呢?这种时候什么星朗月朗都不重要了,没有痛苦就是天堂。
沈昱的精神一开始骂骂咧咧,怼天怼地怼医院怼自己,后来大脑里的怒气渐渐弱化,脑子里有个声音开始乞求结束。最后半程,沈昱的大脑直接罢工,陷入了半昏迷的无意识状态。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治疗终于结束。沈昱一身冷汗地躺在床上,终于体会到星朗说的“比跑半马还累”是什么意思。他身上的汗何止比跑半马多,简直可以跟刚游完半马被捞出来媲美。
等沈昱的喘息渐渐平复,木易信子为他拆掉束缚带和电机,拿出一台手持脑电波测量仪:“本院充分尊重患者的隐私,医生不会直接读到患者的想法。仪器会自动根据你大脑的活动为你评分。我们会根据评分制定后续的治疗方案。请你平复一下思绪。”
这仪器昨晚上沈昱入院的时候见过。那时候他没觉得自己想过啥不得了的事儿,结果是轻二度。现在他满脑子都是“我要炸精卫,天天不迟到,一拉线,我就跑,炸得精卫跟我一样高”,怎么可能测出来什么好结果?
沈昱很努力地在脑海里循环默念“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假装自己老僧入定四大皆空。病房里一阵令人紧张的沉默之后,仪器嘀嘀嘀地发出了重三度警报。
沈昱想到这意味着明天更高强度的电疗简直欲哭无泪,一反平时成熟稳重不爱说话的常态,发出了质疑三连:“你们这治疗方法有问题吧?这怎么还重了?明天咱换个治疗法成不成?”
木易信子对测试结果完全没吃惊:“第一次治疗之后引起严重逆反,评分飙高是正常现象。”
看到沈昱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她又柔声安抚:“你不用太紧张,明天还是今天的剂量。”
这听着实在不像是一句安慰。
沈昱蔫头耷脑地从床上站起来,像落水狗一样甩了甩头,似乎想甩掉自己顺着脖子流淌的冷汗,但速度不够,效果不如狗。他没精打采地问:“那今天的治疗结束了吗?”
木易信子拿出药,接了杯温水:“吃了药就可以走了。”
沈昱也没问药名药效,很驯服地仰头一饮而尽,低着头回到病房。
星朗和沈昱治疗时间差不多。沈昱回病房的时候,星朗也是前脚刚进门。他连声招呼都没跟沈昱打,一个猛子就扎进了卫生间,在里面好一会儿,出来的时候好像刚洗过脸。
沈昱已经瘫在床上,连眼神懒得给湿漉漉的星朗。
星朗觉得话疗才是最好的恢复方式,就算现在浑身难受,也哑着嗓子问沈昱:“第一次够酸爽吧?”
沈昱闭着眼睛,没说话。
星朗知道沈昱没睡着。刚刚电疗完,浑身每一个细胞都恶心发抖,神仙都不可能一沾枕头就睡着。他又问:“早上的书好看吗?你看完了吗?”
沈昱还是没理他。
星朗也不在乎跟具尸体对话,继续说:“叫啥来着?《霍布斯教授的代码》是吧?”
沈昱还没理他。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图书室应该关门了的。他简直无力感慨星朗的迟钝。借了这么多次书还没看到门上的时间,星朗怕不是个大字不识的傻子吧?
星朗显然没有解读脑电波的功能,完全听不到沈昱面无表情的腹诽,十分心大地说:“晚饭六点半才开。哥先去借书。要是六点半我还没回来你先自己去吃。记得给你朗哥带包饼干啥的。”
沈昱连皱眉或者提醒星朗时间的力气都没有,继续面无表情地躺尸,任由星朗去了。